穿成反派他长兄(414)
语罢,抻臂勾揽住她的腰肢,一个纵步疾掠,略施轻功,带着她飞离重门府邸,温廷安是第一次跟他同频共振,真正意义上领略了他施展轻功之后所观的风景,平素她一直平视这个人间世,现在视角改成了俯瞰,森罗万象尽在足下。
温廷舜裹着她连纵带跳,在东廊坊的一众斗拱广厦之间穿行,疾掠的风蹭过面颊,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冷冽,取而代之地,是一片温熙的触感,这让温廷安感到不可思议。
攀上重楼檐顶之时,她的一整颗心也在不辍地摇晃,因整个人是牵缠在他身上的,重心处于失重,她搂紧他的腰,脑袋贴紧在他的襟前。
破晓以前,市坊与街衢除了贩夫走卒,庶几没有人烟,洛阳城内陷入沉眠之中,与地面隔着遥遥的一段距离,也只隐微听到有梆夫敲锣的幽远声响。温廷安没再这个时辰外出过,借着这样一个契机,她发现坠沉于西隅的圆月,竟然是如此皓大,占据了整座城池近二分又一的面积。
再放眼东隅,是行将放飞的朝暾与曙光。
“翌日你要去大理寺,我也要下放漠北了,此后一两年,很可能难再见,所以容我任性一回,在黎明破晓之前,同你再见一面。”
温廷舜裹着她,双双顿落在樊楼的檐顶之上,扶稳她立好,两人相向对立,温廷安的下巴掩在狐绒之中,一双眸蘸着一层晕红,不知是教风拂掠所致,还是因为温廷舜的一番陈辞。
温廷舜挪了位,挡在上风处,拂扫在她颊侧的风稍息了下来,他扬起手背,静静摩挲她的粉腮,哑声道:“这一整夜我无法入眠,畴昔夜里想着大晋与母后,但现在,我心里皆是『温廷安』这个名字,目之所及之处是你,一切风景都是你,空气也是你身上的气息。我回过神时,人已经在濯绣院里了,我行至你的院子前,结果,你正好推开窗来——”
温廷舜一错不错地凝视她,眼神灼烫且温暖,余下的话,不言自明。
温廷安的耳根愈发烫热了,在这般的情状之下,她腼腆极了,根本无法直视他,视线淡静地垂落下去,额心拱在他的锁骨处,温和地回抱他,“我很想见你,感觉一直都见不够。”甚至只通过普通的亲吻、拥抱也无法餍足。
在承恩宴上,她会做出回避,那只是因为人多所致的羞赧反应,她一直以为很了解自己,结果全然出乎意料,她比预想之中要更喜欢温廷舜,仿佛这份喜欢,在冥冥之中持续很长时间,只不过,现在才被她姗姗来迟地正视起来。
温廷安搂紧了他的腰,整张脸埋入他的怀里,轻声问起他:“你觉得兵部主事如何?”
这是从八品的官职,还要下放至漠北,明面上是赐官,但却是贬谪的意思了,根本不是一位榜眼该有的待遇,温廷舜本应该拥有更好的前程,结果赵珩之动用私权,左右了翰林院与资政殿评审官的意见,让他们予以器重的少年,成了折戟之龙。
温廷安替温廷舜感到深深的不值,他可是曾经大晋的皇子,坐拥储君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是一块千锤万凿的琢玉,而今却被视作瓦砾,弃置在了漠北。
温廷舜将散落在她耳根前的一缕颊发,梳撩至耳屏后,行近了些,视线与她平视,笑起来:“你可知晓,你现在这般模样,很像我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白狐,有小情绪时,眼儿瞠圆,两腮鼓鼓,满面写着『我有心事,快来哄』的意思。”
温廷安面靥上蹭起一团火烧云,颇为不自在,手抵在唇上,“我在跟你说很正经的事。”这厮倏然变得温情,教她招架不住。
“在大晋,皇子堆中,必然会有一两位要遭受下放的磨砺,只有通过磨砺的皇子,才能成为储君。”温廷舜道,“下放那年,我七岁,随我一同的,是一位皇兄。后来,只有我一个人回宫了,那年我十四岁。”
在边关待了整整七年,一回宫,血猎结束,家国便破了。
温廷安握紧了他的手,语言在这种时候成了苍白无力的东西,她只能以肢体来宽慰他。
温廷舜淡笑道:“我自幼时起,便在边关长大,行伍出身,颇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你不必太担心。”
温廷安容色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我没有担心你,我知道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间一切坎坷,皆是难不倒你的,我从你的学业,便能可见一斑了。”
“你的学业不也非常优秀?”温廷舜看着她,反握住她的手,“在短瞬的半年之内,进入族学,从外舍生跻身上舍生,并成为今岁的状元郎,你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很出乎意料,也由衷地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