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392)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打从那一夜后,她再没同温廷舜说过一句话,能避着则尽量避着,他也是识趣的,没再出现在她眼前,濯绣院与文景院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两人之间,却仿佛横亘着天堑,她再不会理会他,也不再想见他。
快入暮春时节,院子漆檐之下,檀红和瓷青正在安置悬挂在上的席篾卷帘,一股熹暖的风,透过高低错落的浮光罅隙,没头没脑吹拂而来,将温廷安掌心上的话本子,接连翻过好几页,吹来的不只有风,还有各房当中的少爷,诸如温廷凉与温廷猷,还有一直身居别院的三姨娘刘氏。
刘氏自当是来献殷勤的,畴昔她对原主百般苛待与看轻,还经常嘴碎,没少同各房夫人嚼舌根,她嘴碎的内容,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说温廷安高中不了,得寄期望予温廷舜。
虽然说温廷舜是温府的杠把子没错,但温廷安总觉得这个刘氏似是早就提前知晓了什么事一样,之前话里话外,总有一种极为笃定的意思在里头。
不知是不是出于温廷安的错觉,但她没往深处想,目下送别了刘氏,还要应付温廷凉与温廷猷。
两人之中,温廷凉年岁尚浅,是以明年才参加春闱,他是各房的几位少爷之中唯一没有应考的,他身边的温廷猷,倒是同温廷舜、温廷安他们一起参加了今岁春闱的科举考试。
温廷猷素来崇拜温廷舜,知晓二兄是一定能顺利过武科甲等,虽然他迄今为止都搞不明白,温廷舜为何会在春闱前半个月,突然调转航向选择武科,不过,在去寻温老太爷温青松对答案时,温老太爷寻了一位太尉来给温廷舜摸底,那太尉姓司马,是镇远将军苏清秋的忘年交,在举朝武士之中颇有一番名望,太尉细细看了策论,也丈量了温廷舜的身手,一番摸底之后,极是惊叹,说温廷舜全然是稳了。
司马太尉素来严责于人,不苟言笑,对军营之中的将士甚少有称赞之处,更遑论是一个初试啼声的年轻人,说温廷舜稳了,足见司马太尉对温廷舜的钦赏与器重,这个消息让温青松大为欣慰。
剩下挂念的人,主要就是温廷安,且看这位少年如何发挥得了。
温廷安一直称疾不出,说要歇养,但众人俱是不知温廷安与温廷舜之间的纠葛,以为嫡兄是真的病了,在这几日,接连三番都频繁往濯绣院里跑,吵得温廷安有些不安宁,这里边,小半是关心,大半是试探,毕竟,在这举府之中,就只有温廷安底细未知,谁也不知晓她考得如何。
最想知道她底细的人,非温廷猷莫属,温廷猷自知比不上温廷舜,遂是只能来跟温廷安做横向比较了,在他眼中,自己的实力是同温廷安不分上下的,这话里话外,也多少有暗中较劲的意思在里面。
谁不知晓今岁南北的考生特别多,科举出题政策发生了新变化,号称开朝以来最难春闱,题量巨大,题型又多,很多人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都做不完题目,也有人拼死拼活写完了,但也不知道自己写的对不对。
温廷猷心里也有些发虚,忍不住看了温廷安一眼,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他考得不算好,温廷安应当也是考得也就那样吧,甫思及此,温廷猷心里有有些平衡了。
温廷凉倒没温廷猷这般多的小心思与小心机,捧来一盆浆洗好的青梅蜜煎,呈在温廷安近前,笑道:“长兄,最近洛阳城里都下了注,押谁是今岁的头三甲,我押了长兄和二兄。”
温廷猷的傔从补充了几句,“四少爷押得可不少,统共十几两纹银呢。”
温廷安捻起一枚青梅,刚啖下小一口,听得此话,尤其是听到那个人的名讳,忍不住噎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将果瓤咽下去,适才匪夷所思道,“你为何要押我?”真是人傻钱多的孩子。
“看长兄在升舍试里的表现就知道了,长兄是一匹黑马,颇有潜质,我很看好长兄,当然,给长兄下这般多的注,万一长兄真的中了,那我就能蹭一蹭长兄的气运,待明岁春闱指不定也能高中呢。”
温廷猷是学画学的,所考察的东西,就是工笔画与写意画,与温廷安所考察的律学,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不知能蹭上什么气运。
温廷安一时有些啼笑皆非,打算让温廷猷把那些赌注退回去,没必要折腾这些钱,正要说话,倏见外头传了一声恭谨的:“二少爷。”
是温廷舜来了。
温廷安觳觫一滞,掌心里那啃了一小半的青梅,不甚坠落在了榻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