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356)
在畴昔的很多时刻,在方才的诸多瞬间,她都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她一直在等待,但他一直在退避,隔出了一个礼貌、疏离而遥远的距离。她看不透他,不知道他身份的同时,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本来有极好的耐心,但他每次都让她等,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他说会到合适的时机,等天时地利人和,他自会同她解释。
但他不知的是,她的耐心是非常有限的啊。
温廷安是打定了主意,便极少再回头的人。
她有着鲁莽的倔脾气,有些时候,这会成为她的一层保护色。
温廷舜三番两次救下她的性命,这是恩,她没齿难忘,自会铭记在胸臆之中,也定会报恩。
但是,恩与恩,情与情,二者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她在过去的时候,就是犯下了这样的一个错误。
将恩与情混为一谈,因温廷舜施下了恩德,她以情愫来图报,结果,她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
他做过很多让她心动的事情,坦白而言,她有过种种心旌摇摇的时刻,少年鲜衣怒马,眸色深情如玉,她甚至因为他,生平头一回在春夜里做了绮梦。
这种绮梦如此真实,如此灼烫,以至于让她在一些脆弱的时刻里,对他保持不近真切的幻象——温廷舜,是不是也有一瞬间,喜欢过她呢?
不是喜欢原主,而是喜欢她,喜欢穿越过来的叶筠。
但,这些念头,现在她都不能再有了。
正当温廷舜想要开口坦诚之时,他只说了一个称谓:“长兄——”
下一息,却见温廷安摆了摆手,她宁谧抬起了眸,眸色被雨水洗濯得凉冽而澄澈,如镜鉴一般明湛通亮,倒映着远处的山岚水色,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这没来由让温廷舜心底一沉。
只听温廷安淡声道:“不解释也不打紧,任务至上,任务为重。”
她背对过他,看了远处那两位放哨的玄衣客一眼:“只消将媵王上交给阮掌舍,此番任务便是大功告成。”
“对了,回斋之后,这九斋的斋长之位,给你罢,你比我更为合适。”温廷安思忖了很久,觉得这次温廷舜此处出力甚多,而她到底是有些逊色了,在危难之际,还要让他来相救。
这番话听在温廷舜的耳中,就有些刺了,字字句句如棘刺,扎在他心底。
她这就有些客套而疏离了。
仿佛一下子,将他推得极远。
非常生分。
温廷舜没有应答她的话,他倏然朝前一步,在温廷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了宽热的手掌,捂着了她薄软的唇珠。
雨撞檐角,风拂雨花,山岚裹在伞翼之外,那一柄竹骨伞遮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在温廷安惊怔的注视之下,少年垂下了眸,冷冽的唇,在手背处落下了清浅的一吻。
“斋长之位,是长兄的,还有这个,”温廷舜凉沁的指腹擦碰在她的唇,接着压在自己的心脏上,吐息灼烫潦烈,“也是长兄的。”
第105章
一抹温热的触感, 俨似淋过暖雨的化蝶,施施然地停顿在温廷安的檀唇上,她兀自怔了一怔,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适才发觉是温廷舜粗粝的手指, 他蹭碰了一会儿,将手指抵于胸膛之间,低垂着邃深的眸,眼睑沉敛, 盛着揉不开的黯色,一错不错地望定她,接下来, 他所说的一席话, 犹若仲夏夜之下一场猝不及防的热雨,叩击于承水石盘之上, 让她的心神,遽地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恍惚。
饶是她再迟钝, 此刻也听清楚温廷舜的话中深意,更何况,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倾诉得如此直接且显明。
冥冥之中, 那一层窗户纸, 就这般被捅破了开去。
温廷舜是在表达他的衷肠,他的情意,他的少年心事。
可是, 已经太迟了。
温廷安沉默已久,疏离且有礼地后撤一步, 一切心事皆被收拾得熨帖且妥当,她的容色变得极为平寂,寥然地牵起了唇角,道:“谢谢二弟的欢喜,为兄幸甚,只不过,往后再不能这般逾矩了,念在你未曾经人事,为兄也不会往心里去。”
这便是婉拒的意思了。
其实,这份婉拒,是在温廷舜的意料之中的,但温廷安这般沉静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太平静了,让他觉察不出任何端倪。
温廷舜听罢,眸色黯然到了极致,喉结小幅度的升降了一会儿,薄唇翕动,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温廷安适时截住他的话头,她煞有介事地瞅了一眼天色,说:“时候不早,阮掌舍应是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回酒场禀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