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335)
“不过,”俄而,赵瓒之话辞机锋一转,“假若外头有援兵赶到,要来营救长贵的话,那这人便不必留活口了。”
这便是让参将见机行事,假定情状不对劲的话,那便是痛下杀手了。
参将也是个伶俐的,他跟随媵王多年,虽说时而会参悟不透自家主子的筹谋,但若是办起事儿的话,还是相当趁手的,他旋即领了命,但思及了什么,脸上有些隐忧,“温家的这两位少爷,知晓内情过多,确乎该死,但阮寺卿已经知晓了他们困于此处,若是二人皆是死了,阮寺卿带兵问责起来,这可当如何是好?”
若是死了两位劳役,帐籍和路引皆掌饬在他们手上,一旦生了事,事后销毁即可,谅是大理寺要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目下的光景,若是死了两位温家的少爷,这情状可就有些非同小可了。
赵瓒之摩挲着拇指指腹内侧,雨雾灌面,将男人优越的山根与绷紧的下颔线掩映得若即若离,他的神态与情绪,也淡到了极致,似乎这种情状,他也是早就考量好了,静默了片晌,赵瓒之适才淡声道:“温廷安与温廷舜,当初是以秦氏、秋笙的身份进入酒场的,两人的帐籍还在本王的手上,若是两人死了,本王只消毁尸灭迹,且拿出两人的帐籍放在阮渊陵面前就好。阮渊陵纵然知晓兄弟俩死了又当如何,毕竟,死的人是秦氏与秋笙,两位从外州迁徙而来的平民百姓罢了。
“若是要问责二人的死因,椿槿可说这两人是牙倌举荐而来,之所以死了,皆是云督头之所为,那些火械、采石场、冶炼场都可以一并推到他的头上,纵然是引燃了火-药,也是他之所为,扣他一顶谋逆的罪咎,本王不过是来招标,与任何事情都无甚牵涉。”
参将听出了言外之意,略显瞠目结舌,道:“王爷莫不是打算假戏真做?当火-药被引燃之后,那您也……”
赵瓒之眸下眶的卧蚕,弧度深了一深,笑眸勾勒出了一丝深邃的括弧,“苦肉计自是要演一演的,不然的话,又怎能取信于人呢?”
参将素来是将赵瓒之的话奉为圭臬,即刻领了命,事不宜迟,便是疾然而走,赵瓒之顿步于廊庑之下,垂眸静眺着雨幕,思及了什么,问及那参将,“钟伯清现在带兵何处?”
参将忙踅身而至,拱首答道:“王爷容禀,是这样,庞枢密使似乎已然料着您的筹谋,在救出那些少年后,他遂是打算原路带兵前来营救,钟尚书为了不让其扰乱您的计策,遂是截了庞枢密使的和。”
赵瓒之沉思了片晌,摇了摇头:“不到半个时辰,阮渊陵的援兵必会赶到,就凭钟伯清那几千兵卒,凭他们之力,不足以抵抗分毫,若是届时落下了话柄,亦是不太合时宜的。”
参将道:“那依照王爷的意思是……”
参将还以为媵王会说,那便让钟伯清调兵遣将,去截庞珑的和,延宕上一阵子,至少要留够时间,好让赵瓒之与完颜宗武能够在午时正刻顺利谈判,只要将元祐三州这一桩条件,谈下来,就能将媵王过去所做的事情一笔勾销,媵王手握元祐三州的疆土,是遂了先帝的遗志,也是在践行恩祐帝的祈盼,官家一定会属意于媵王,纵任阮渊陵手握再多所谓的罪证,又当如何,只要官家看在收复元祐三州领土一事上,赦免了媵王的罪咎,阮渊陵也无法奈何媵王分毫。
参将是这般作想的。
但现在,媵王居然是反其道而行之。
参将就有些想不通了。
赵瓒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速速去遣人,命钟伯清不必去截和,让他带兵回酒场,本王有另外一桩要事吩咐他去办。”
参将弓腰叩首,遽地应喏了一声,卑恭地道:“卑职记着了,这边去操办。”
言讫,参将很快地离开了茗鸾苑,去马厩处,麻溜地牵了一匹快马,揽辔跨鞍,披上了雨蓑,一举朝着通往京城驿站的方向,疾掠而去。
赵瓒之淡淡地望着一人一马消失在雨幕之中的虚影,心中升起了一丝计较,他的视线收拢了回来,定格在了日晷之中,还差一刻钟,就是正午牌分,行将到他和完颜宗武谈判的时刻了。
只消将这个谈判谈下来,途中不出任何岔子或是纰漏,那么,在这夺嫡之争里,他便是能够胜券在握。
赵瓒之称得上是胸有成竹,甫一侧身,欲要回书房整饬一番,不经意之间,他竟是与一个玄衣少年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