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319)
魏耷心间如灌了一重沉铁似的,步履不停,丝毫不敢有分毫的懈怠,飞步赶至了隧洞底下。
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闻着了魏耷的步履之声,心神一凛,庞礼臣率先问道:“你走得这般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魏耷沉着眉心,道:“钟伯清伙同云督头,带着一众精兵前来搜洞了,想必是知晓我们没死,避藏在此处,故此前来抓人了。”
吕祖迁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突然来抓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风平浪静的吗,他们怎么会突然闹出这般大的阵仗?”
委实是逮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魏耷一手摁住腰间的绶刀,一手揉了揉眉庭,凝声道:“许是赵瓒之早就料到了我们避藏在此处,故意按兵不动罢了。这个国贼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此番他趁我们不备,让钟伯清出兵逮人,果然是下得一手妙棋。”
杨淳面色煞白,声音发紧:“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彼盈我竭,敌众我寡,我们怎么应付?若是要逃,也根本逃不了。”
庞礼臣睥睨了杨淳一眼,明显没有好气道:“你也就这点本事儿了,遇到了一些风浪就把你唬成了这般模样!当初到底怎么进鸢舍的!”
庞礼臣气势压人,杨淳登时大气也不敢出,但心中也有一丝颓然与怨艾,静默了片晌,忍不住说:“庞兄,你素来武学造诣颇佳,冲出去杀敌的话,自当会性命无虞,而且,在外头你有庞枢密使作保,刑部尚书与云督头也不会将你怎么着,易言之,你背后有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而我们三人呢,处境可就全然不一样,一冲出去的话,我们的下场就是一个死,你若换作是我,还能说出这般的风凉话吗?”
“你说什么?”庞礼臣青筋暴跳,太阳穴突突滞胀,一记撩袖抻拳,提起了杨淳的衣襟,口吻掺了一份峻意,肃声道,“去他姥姥的,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魏耷眉心微蹙,携同吕祖迁一起,横亘于两人中间,将他们逐一推拒了开来,吕祖迁先道:“庞兄、杨兄,你们二人都别吵了,大敌当头,我们理当同仇敌忾才是,在此节骨眼儿上,我们怎么能可以起内讧?”
说着,他看向杨淳,肃声道:“你提了庞枢密使,就相当于戳了庞兄的脊梁骨,要知道,庞兄跟我们是同一战线上的,大家都是九斋中人,命是拴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刚刚那番话明显说错了,太伤感情,往后别再说了。”
杨淳在目下的光景里,渐然降下了愠气,理智回笼,自知说得不太对,面露怫然,不再言语。
魏耷抻出了一记沉掌,在庞礼臣的肩膊处沉沉地拍了拍:“庞兄,你方才所说得那些话,真有些冲了,真没有必要去说杨兄什么,不过,我了解你,知道你没那种意思。”
庞礼臣胸线略微起伏了一下,听得此话,怒容稍霁,冷哼了一声:“你知晓就好。”
温廷安与温廷舜尚未回来,一个去寻觅冶炼场的下落,一个去督查媵王与完颜宗武的谈判情状去了,若是有二人在,指不定九斋众人还能心平气和地一同磋商办法,如今他们二人不在了,众人几如群龙无首了一般,人心微显散乱。
少时,隧洞之外,倏有一阵火光漫延而来,蔓延而来,这一篇炯炯火光,势如洪水猛兽一般,咄咄地逼近前至。伴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槖槖靴声,魏耷他们看到了一大片浓墨重彩的人影,投射在了洞壁之上,幽幽地由远渐近,俨似要将他们催命夺魄。
甚至,他们都能听到钟伯清与云督头说话的声音,愈逼愈近,众人脸上俱是一派浓重惕凛之色,钟伯清与云督头封锁住了整座隧洞的各个岔路,他们已经是毫无退路可走了。
杨淳的鬓角、后颈俱是渗透出了一片湿腻的虚冷之汗。
吕祖迁敛声屏息,他是比杨淳要淡定一些,但他是第一次要同钟伯清的兵马迎面撞上,多少还是有些心底发虚。
魏耷与庞礼臣是最为坦荡自若的,一举挡在了吕、杨二人的身前,各自震袖出刀,摆出一副迎敌之态势。
眼看那禁兵要逼前而至,那焚烧着的火光,即将蔓延入整个隧洞底下,倏忽之间,一道修长的少年身影,如雁过无痕般,出现在了众人身后,“你们快跟我来。”
是温廷舜清冷淡寂的声音。
他赶回来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魏耷殊觉自己握剑的手,掌心腹地隐微地渗出了一层薄汗,定了定神,凝了凝眸心,驱前一步,道:“跟你去何处,路都被堵住了,我们还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