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64)
委实是居心叵测。
但她偏偏不能反抗,若是反抗的话,反而会显得极为可疑,可是倘使她不反抗的话,那面容之上所覆着的面具,一定会被当场撕下!
撕下的话,寻觅媵王通敌叛国之物证的计划,便会彻底败露,这也便是意味着,他们此前所做的种种,皆是前功尽弃了。
她该如何是好?
搁在她近前的,有且仅有两条路。
——是挣脱开媵王的桎梏,自行请罪找补?
——亦或者是尽凭天命,完全原形毕露?
第一条路,姑且尚有一丝生机,可能到时候会遭罚,但罪不至死。
但若是走第二条路的话,则是连一丝生机都没有了。
赵瓒之此前掀起过士子闹事、流民寻衅的动乱,在动乱之中,他让殿前司暗中遣人刺杀她,如此到来,他极可能是认得她的真容的,庞珑与钟伯清二人,她亦是打过几次照面,他们也是认得她生着什么面目,假令让赵瓒之、庞珑和钟伯清认出她来的话,她唯一的下场就是一个死。
温廷安心间骤地打了一个突,此一刻下定了某种决心,牙关紧扣,正欲沉下首,避开媵王手指的桎梏——
离她不远处是幽景橘火,良馔美酒,本是教人心旷脾怡,不过,此刻伴随着一阵击鼓吹埙的铮琮乐音,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从席间转移,皆是聚焦在了茗鸾苑的水榭之上,水榭四围摇烟碧水,其上搭建有一桩半丈之高的金台,彩绸铺设在台檐之上,丝绦千万缕,造相蔚为壮观,众人且听闻,今夜的竞标会之上,来了一位天姿国色的俏佳人。
及至绸帘缓缓地拉了开去,常娘带着秋笙来到金台之上,一霎地,杂沓喧嚣的众声,从沸腾之态,化作了希声。
温廷安明显觉知到媵王的注意力,亦是被吸引了过去。
浪潮般的垂帘徐徐朝两侧拉开,只见秋笙,独自一人幽立于拱月轩榭之上,水榭之下是碧水跃金,反衬得她的面影浸裹在了半是朦胧半是晦暗的光影之中。温廷安知晓温廷舜是男扮女装,但远观而去,他的身影竟是让人呜咂出了一丝纤细荏弱的雅韵,他梳了一个精致出尘的双刀髻,柔情绰态,媚于神思,凌波微步,颦笑之间尽态极妍。
他今夜没穿那遍地荼白天水碧,仅是穿着一袭织金山茶色烟罗齐胸襦裙,外罩一身曳地的梅花长褙,这水榭之上放置有不少薄冰,薄冰催发如烟渚一般的冷寒雾霭,升腾的乳白漉雾,又俨似皑皑白雪,秋笙身后是蒙络摇坠的石瀑,当她从画帘之后,缓缓行至画帘之前时,仿佛置身于琼瑶玉芝般的仙境之中,如梦似幻,如雨如露,他的玉容,惊艳了韶光,惊煞了众人的眼目。
不得不说,温廷舜的出现,非常及时地拯救了温廷安的处境。
所有人的注意力俱是被转移了,皆是聚焦在了金台之上的冷美人,基本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了。
媵王适时松开了对温廷安身上的掣肘,温廷安如蒙大赦一般,跪伏在了地面之上,以额深深贴着地面,媵王略显不耐地摆了摆袖袂,这是让她赶紧离开的意思了。
赵瓒之虽是对这个秦氏,藏有几些疑虑,但他往深处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可能是终归多虑了,温家大郎近些时日,一直在雍院的上舍院里读书,怎的可能会出现在此处?
大抵可能是他谬想了罢。
这个秦氏的骨相虽好,但皮囊委实称不上上佳,方才他试探了一番她的面容,倒是没发现有胶质面具在痕迹,这就说明这一位老妇骨相好,只是一桩偶然之事,并不作为怀疑她身份的证据。
但他并不信她方才口中所言的隧洞闹鬼一事,这个世间根本不可能会有鬼,一切灵异鬼祟之事,只能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并且,掀起隧洞闹鬼风波的,很可能不是鬼。
很可能是人。
至于是何人在装神弄鬼,究竟为何要装神弄鬼,要细查才知道。
如果这人闹鬼,是为了在他的计策之中使些绊子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甫思及此,赵瓒之的视线变得阴鸷无比,从秋笙身上缓缓地挪了过来,他对着西苑的采石场展目一望,对刑部尚书钟伯清凝声说道:“目下,赶紧加派些人手去西苑,本王窃以为,那闹事的,怕不是甚么孤魂冤鬼,而是另有人在背后策划着此一桩事体。”
温廷安一听,心下微微一凉,真实的情状,竟是被媵王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只是认为是有人借着隧洞吞人一事,在装神弄鬼,他并没有怀疑被深埋在隧洞之下的人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