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59)
采石场上戍守本就格外森严,里三层外三层俱是腰绶佩剑的兵丁,加之今日是竞标会,云督头更不会掉以轻心,是以,魏耷在起初不得不慎之又慎。
但他自另辟的隧洞爬出来之后,无意间发现了一桩事体,采石场开始有了『隧洞吞人』、『隧洞闹鬼』之流言与传闻,不论是劳役戍卫,还是那云督头,多多少少有些风声鹤唳。
魏耷见状,索性将计就计,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冤魂,但凡见着了他造相的,几乎没人会怀疑他是从隧洞底下逃出生天的幸存之人,毕竟受困于绝境整整两日三夜,按寻常人的能耐与意志,早就撑不住,甚或是死去了,这些被埋湮在了地洞之下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魏耷利用了人的畏鬼心理,让云督头派遣而来的兵丁简直吓破了胆。
他一直在寻觅同外界传信求生的法子,恰在此刻,云督头新遣了一批劳役入了隧洞,他很快就留意到了年届花甲之龄的秦氏,随着她越探越深入,魏耷心中起了打昏她的心念,但他没预料到,这位秦氏竟然会是温廷安。
温廷安伸了出手,在魏耷的肩膊之上很轻地拍了拍,示作安抚,且道:“今夜东苑有一场竞标会,京中的富贾贵胄泰半会云集于此,云督头也势必会调遣大部分兵力,戍守在东苑,相较之下,西苑的兵力便会适当减弱,这不失为一个出逃的时机。”
说着,温廷安便是对魏耷道:“魏兄,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照应,你现在带我去隧洞底下,我们将庞礼臣他们救出来。”
孰料,魏耷却是摇了摇首,肃声地道:“现在我们五个人一同出去,显然太过于显眼,想必你也知晓,这采石场周遭设下了不少暗哨与寮台,遍地设卡,耳目众多,我们五人绝不容易在云督头眼皮底下蒙混过关。此外,我听说枢密院指挥使、刑部尚书等大员俱是麇集于东苑的茗鸾苑之中,各位大员亦各自带有戍卫,守卫怕是比往日都要森严不少,我们寡不敌众,贸然行动,怕是会再度被一网打尽。”
魏耷之所言,不无道理,温廷安寻思了片刻,道:“来酒场之前,温廷舜将账簿藏在了院子里,这账簿,想必你们也留意到了,里头如实记录有媵王私炼火械的诸项开支用度,此则媵王谋反、意欲发动兵变的物证之一,沈兄、元昭与苏兄目下必是已然寻到了账簿的所在,寻到账簿后,定然速回鸢舍,呈供物证,将此事通禀给阮掌舍,阮掌舍奏请圣裁后,必会带兵肃饬整一座酒场,有阮掌舍替我们撑腰,你我带着庞礼臣他们三人,加上温廷舜一起,联袂冲出酒场,亦无不可。”
魏耷仍旧摇摇头:“依凭你和温廷舜的能耐,逃离酒场的话,定当是不在话的,关键在于我、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我们四人俱是身负重伤,我与庞礼臣可能还能在支撑一段时候,至于吕祖迁与杨淳,他们可能再挺不住了……”
温廷安心中陡地一沉,静默片晌,适才问道:“挺不住?此则何意?”
魏耷道:“我临走之前,给他们拭了一下脉,发觉他们脉象越发虚弱,气血不支,水瓢里的水自昨夜饮尽了,他们今昼的时候陷入了晕厥,我此番出来的目的,便是寻些水、食物以及药品。我原先是想将两人先带出来的,但云督头显然是以为我们这一帮人已经死了,我若是将吕祖迁与杨淳带出来的话,一来寻不着藏身之地,二来容易引发云督头的疑虑,为了避免投鼠忌器,我只能让了吕祖迁与杨淳在隧洞里待着,由庞礼臣照拂他们,我负责出来,一为运输情报,一为寻觅物资。”
温廷安旋即将身上备好的水瓢,递与了魏耷,又想着袖囊里尚还藏着几些热馍馍与膏药,复逐一塞与了他,嘱托道,“这些物什,你且都先拿好,待会儿的话……”
她本来想跟随魏耷,亲自去隧洞底下亲自查探一番的,但这一席话堪堪起了个头,隧洞洞口外头,一霎地传了戍卫冷冽的低斥,“怎么过了半日,你们才采掘了这点燧石,莫不会是在偷懒罢!常娘子让你们在这里,是让你们干事的,不是让你们当饭桶的!”
只听有个婆子敛声屏息,忧心忡忡地颤声叩首道:“小人自当是不敢偷懒,只不过,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戍卫显得颇为不耐烦。
“有个名曰秦氏的婆子,她去了隧洞的深处掘石,一时半会儿都没见着人影,小人觉得,她会不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