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55)
那些被湮埋在了的劳役之中,他们是否也囊括在内?
隧洞坍塌的时候,洞内洞外的情状,到底是一番什么样的面目?
温廷安仔细观察过了这些隧洞,每一窠隧洞至少有三丈之深,若是生发了坍塌的事故,整座石洞牵连着地脉,牵一发而动全身,情状近乎山崩地裂,一个寻常的人,凭一己之力,是根本无法平安逃脱的。
不过,她亦是在此一瞬,倏然想通了一桩事体,常娘为何要拣选那些并非洛阳本土的人,将其送入酒场之中。常娘在明面上,是将这些人送入酒场,目的是要让他们窃自在采石场里搜掘菱花燧石,因是在隧洞之中搜掘燧石的难度极大,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假令采石场里有劳役丧命一事,兹事传出去的话,便容易败露赵瓒之私炼火械的计策,为防患于未然,常娘必须镇压住采石场里的劳役,管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乱说话。
那么,如何才彻底管住他们?
假令征用洛阳本土人作为酒场的劳役,便是不太好控制,这一种人通常在城内安了家,落了户,若是在采石场内遭罹厄难,那劳役的亲人容易闹事或是报官,这就给酒场落下了话柄,也容易招致大理寺的搜勘与密查,百弊而无一利。
上上之策,便是征用那些举目无亲、鳏寡孤独的人,纵然是死了,也无人会觉察,这种人通常也难以谋生立世,赏赐了一些薄禄,便能殷勤地鞍前马后,当属于容易使唤与驱策的,纵然出了事,也无甚要紧,这些人命,横竖轻贱如草芥,颠沛如浮萍,毁掉了帐籍便可,他们便是永远不曾存在过了。
魏耷他们四人,用得俱是外州人的假身份,扮相俱属当打之年,干活蹈奋,行事利落,在隧洞里头采掘的石头也极多,如此,便是能为媵王冶炼更多的火械兵器,那精明黠诈的云督头见状,便会自然而然地给他们分派更危险的活儿,诸如潜入更深的隧洞里,采掘更多的菱花燧石,以至于变故陡生,谁也没有料知到,这一座隧洞,竟是会有坍塌的一日。
在前世,她便是看过不少矿难之事闻,若是活人困在了里头,能平安生还之人,近乎是微乎其微。
但方才的种种,尚且只是温廷安的一种揣测,并不能为真,在某一瞬,她恳切地祈望方才之所思,只是自己的一番臆测,她祈望事实与自己之所想,是完全相悖的。
目下,她听老杂役继续道:“这座采石场里,拢共三七二十一座隧洞,而这塌陷的隧洞,丈量最深,亦是最敞阔的,那一日塌陷之时,我便是在附近的一座隧洞之外,听闻是新募的一批新来的年轻劳役下隧洞掘石,还有数位老劳役偕同入内,我与那些老劳役有些交情,本欲去救人,但那一座隧洞崩塌如山倒,连续殃及到了近处好几座隧洞,人人自危,势头皆如泥菩萨过河,能避则避,能逃则逃,谁都无暇他顾,谅是要救人,亦是根本来不及了。”
“可不是,”另一位老劳役点了点首,利落地接过了话茬道,“这座隧洞塌了后,我们本欲去等隧洞余震消逝过后,再去掘石救人,那云督头却说是根本救不活了,这一座隧洞塌了也便是塌了,里头的人是生是死尚未可知,云督头只吩咐我们,说将散落在隧洞内外的菱花燧石搬卸出来就好,但里头埋了人的事儿,便是要守口如瓶,哪怕是有新劳役前来,也不能说,官府来的话,也必须装作说不知情,否则,被云督头发现了的话,咱们只能提着脑袋去见阴曹了。”
话至此,温廷安已经然听得明明白白了,阮渊陵的暗探在过去几日,肯定是来探查了一遭酒场,也寻过这些老劳役,打探过魏耷他们四人的下落,但这些老劳役皆是被云督头打点过了的,集体串供,一旦所问之事牵涉到了隧洞吞人一案,他们皆是称作不知情,也勿怪暗探会问不出什么。
温廷安一面静然抚住了胸腔,一面讶然地道:“原来是这般,多谢大哥提点一二,这事儿我记着了,绝不会四处乱说。”
打探这一桩事体的功夫,又见那云督头与数位戍卫来至了采石场上,他们对这新的一批劳役进行训话,又着手分配掘石的任务,方才老劳役也说过了,西苑的这一座采石场里拢共有二十一座隧洞,纵使一座塌陷了下去,还剩下二十座隧洞亟待采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