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30)
贰心,原来从一开始就存在。
温廷安道:“我倒想着了一个潜入酒场的法子,常娘过几日打算去酒场进行招标,想必会带着一些下人去,我和苏子衿会与之携往。”
温廷舜凝了凝眉庭:“那这些账簿呢?”
温廷安道:“潜入酒坊之前,我们磋商过了,原本调查账簿的任务,是由沈兄与元昭负责,但今下你将账簿寻着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沈兄与元昭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们二人会将这些账簿带回鸢舍——温廷舜,你也随同他们二人一同回去,毕竟,这酒坊终究是一座是非之地,你不能继续在此处久留。
她道,“账簿可以算作媵王谋逆的罪证,你们回去便告诉阮掌舍,让他数日后速速派遣大理寺查封酒场。”
温廷舜心中微冷,料知到了温廷安的话外之意,凛冽地掀着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我们离开了,那你呢?”
温廷安淡淡地笑了笑,将这一叠账簿用绸布包匝好,递呈给了他:“酒场那一处地方极为凶险,魏耷他们下落不明,而我身为斋长,自当得要追查到底,至少得垫个后。”
温廷舜偏头觑着她,嗓音不温不凉,丝毫辨不出甚么喜怒:“你是何时成为了斋长?”
明明在任务之前,阮渊陵钦定了他是斋长,怎的目下成了长兄?
温廷安挽着胳膊,挑了挑眉心,淡声道:“你们五人出事以后,阮掌舍吩咐我们剩下四人接续了你们的任务,我被钦定为了斋长,因于此,自现在伊始,九斋一切都听我差遣,知否?”
温廷舜目色偏寒,温廷安觉察到他容色不虞,便问:“你若不服我的计策,你尽可说一说你的想法。”她自觉还是较为民主的。
温廷舜捋平心中莫名升起的郁气,凝声道:“依我的拙见,假令要去酒场调查魏耷他们的下落,就得让众人一同去,不论是你还是苏兄前去,皆是太过涉险,若是我们同去,多一个人起码多一份照应。更何况,那酒场这般大,光你们二人,要搜找魏耷四人,要寻到何年何月?”
“魏耷与庞礼臣算是九斋里身手最好的人罢?此外,吕祖迁与杨淳都算是聪慧的,他们四人加在一起,实质上,并不比我们弱上多少,但他们仍旧出了变数,若是我们几位同去,可能也丝毫改变不了甚么。”
温廷安循循善诱道:“最好的计策,便是咱们分头行动,你们且将这一叠账册带回鸢舍,坐实媵王谋逆的罪证,速请阮掌舍带人抄封酒场——”
话未毕,烛火倏然被风吹熄了好几盏,一片明明灭灭的光影之间,温廷安眼前有一些恍惚,看不清温廷舜此刻的具体面容,只得依稀辨识出他冷白肌肤上的凉冽线条。
她的话没有说完,却能明显觉知到,在她说出前一截话的时候,温廷舜的气场似是在一瞬之间冷若寒霜。
他朝着她的方向走近了数步,两人之间的间隙,亦是愈发幽近了。
温廷舜的眸色吸纳了窗扃之外的雾色与冷霜,有一些微漉,与方才的冷淡相较,添了数分难以言喻的思绪,俨似一只兽刻意掩藏住了锋芒,夜色模糊了他的棱角,但他的话辞沉沉,在寂夜里擦出了一簇火光——“恕难从命。”
温廷安抬首看着他,神情有一些不解,她想不明白温廷舜为何会不同意。
两人都沉默地不言语,她在等他的解释,他却在等她主动问。
这一片静谧之中,仲春的雾色掩映着菡萏院,月色被窗格筛得细碎斑驳,像是一片鎏银,淅淅沥沥的铺落在了内堂的地面之上。
空气太沉静了,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吐息。
像是潮汐,时卷时纾,不知是牵动了谁的心神。
靠得太近了,近得温廷安能明显地浅嗅到温廷舜身上冷冽疏旷的桐花香气,她的人儿不由得悸颤了一会儿,檀唇微微翕动,莞尔问道:“温廷舜,你不让我去酒场,莫非是担心我的安危?”
第68章
更漏长, 夜未央,夜色如洗练的濯缨一般,呈现出一份极为纯粹的质感, 皎洁纯澈的月色轻薄若一层雪绡, 透过那一重栅格漏窗, 在堂内的青玉地面上,覆落一片幽谧浓邃的淡影。
二人所身处的静室里,烛火已然熄灭,夜色刨除了二人身影的实质, 徒剩下了两人的熹微轮廓剪影,像极了画绢之上的水墨意境,小片的着墨, 剩下大片的, 俱然是余韵悠长的留白。
温廷安宁谧地端坐在了圈椅处,背后倚着的是一扇月牙状的洞开窗槛, 夜影晕浓,斜斜地覆照在她纤薄的身量之上, 她身上的衣裳本是朴实无华,但月色为这一席衣衫描摹上了一层朦胧的边,衣褶之上的团花与绣样儿,俨似给仙人吹渡了一口葳蕤的仙气, 尽数都鲜活了过来, 因于此,她那一抹秾纤得衷的身影之上,便是起了一层微晕薄软的毛边儿, 看起来,衬得她很软柔, 很温静,很娇娴,温廷舜虽未没看清她的面影,却能想象得出她问出这番话时的可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