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17)
话至此处,掌事姑姑揉了揉眉庭,惋叹地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讲得这些,只是提醒,你可别四处嘴碎,也最好别让其他院的主子听到,明白了否?”
温廷安淡淡地敛了敛眉心,没想着这酒坊的后院里头,势力也如此盘根错节,也不知与她要探查的案子有无牵扯,她徐缓地垂下了眸子,手中熏香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谨声应是。
她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来给这一席遍地荼白天水碧作熏香,支起腰肢来的时候,已值申时三刻的光景,即将入夜了,本就暄腾的酒坊,此番更是沸反盈天,灯烛萤煌之间,坊外马如游龙车如水,坊内响起了嘈嘈切切的异调新声,众伶精心地梳妆打扮,鱼贯自后院游入前院楼台,以欢宴放饮为豁达,以珍味艳色为盛礼。
“新来的,裙装可熏洗好了?快给我们拿来!”数位小鬟急冲冲迈入了浣衣坊,冲着温廷安颐指气使道。
今夜的武陵玉露刚刚酿制完备,距离沽酒竞价的盛宴,尚有一个时辰,小鬟们行将服侍秋笙娘子施妆更衣了,她可是今夜的大梁,身份显贵无比,任谁也不能怠慢分毫。
温廷安将熏洗好的裙装递呈上去后,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好奇这位秋笙的模样来了,究竟是何等的国色天香,才能让这洛阳上流圈子里的纨绔少爷们,一举挥斥千金?
只遗憾,当前以她的身份,定是暂时还见不到秋笙的玉面真容。
温廷安先回宿房歇息了一会儿,穹庐之上升起了一轮皓月,泅起了一圈朦胧的毛边,幽幽地缀在了西厢房的东北一角,院内的赤灰地面上,尽是银白色的光晕,温廷安寻思了一会儿,按她这般的造相,自是不能去前院,时下是酒坊一日之中最为忙活的时刻,沈云升要搬酒坛,苏子衿要侍酒,二人都万分忙碌,唯一能查线索的人,当是崔元昭和她,温廷安遂是趁着左右不注意,潜去了账房。
今次潜入酒坊前,徐牙倌给他们每人都过目了一回常氏酒坊的舆图,温廷安将这酒坊的每一处地方,都默记了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是以不消寻人问路,她亦是能一路顺遂地摸去目的地。
讵料,温廷安甫一搴开账房的门帘,一片微漉的雪粉便是跌跌撞撞地熏了过来,温廷安眸子一瞠,暗道有诈,忙掩袖捂住口鼻,一举后撤了数步,慌乱之间,却见泼粉之人是崔元昭,她与崔元昭四目相视,一阵无言,崔元昭僵着动作,见是虚惊一场,抚住了胸口道:“温公子,我还以为是旁的人来,你当提前知会我一声,不然我会误晕你了。”
崔元昭说话间,温廷安的视线适时伸向了账房之中,瞅见有个人瘫倒在了桌案前,不是那账房先生,还能是谁?
觉察到了温廷安微怔的眼神,崔元昭解释道:“我是想调查这酒坊的账簿,但李账房这人委实太碍事了,我就用了些麻魂散,先让他睡个半个时辰。”
麻魂散与麻骨散,仅一字之差,但效用大有不同,麻骨散只对有武功内力的人有反噬之效,而麻魂散是重眠药,一旦蘸染,立竿见影,至少昏眠个把时辰。
崔元昭心有愧意,忙上前来扶搀温廷安:“温、温公子,你没事罢?可还要紧?”
温廷安淡定地摇了摇头,以示无碍,同时暗叹自己好在反应迅疾,不然方才就被崔元昭给药倒了。
温廷安打量了一回账房内外,这一座账房居于酒坊的北偏院,曲径通幽,环境安谧,崔元昭说平素只有常娘、椿槿与掌事姑姑会来寻李账房核对账簿,时间一般是在酒坊夜半落匙之后,眼下离落匙的光景还早,一时半会儿,此处是不会有人来造谒的。
“如此,你可有查着些什么?”温廷安四下巡视了一遭,确信无人看见后,适才将围帘一拉,顿步行入了这账房之中。
“方才数个时辰里,李账房见我算盘拨得快,便命我盘算过去一旬以来的酒课总额,但他显然有所提防,并未让我碰触账簿,所有的账目数字,都是他自个儿誊写的。”
崔元昭眸心稍敛,继续道:“那些誊好的账簿都锁在了竹屉里,钥匙便在李账房身上,我本来欲寻钥匙,但偏巧地是,温公子你正好来了。”
温廷安问道:“那些扎好的账簿藏在了何处?”
“就在这儿,”崔元昭指着长桌案旁的黄梨木箧柜,“李账房当时便是将这账簿锁入了箧柜之中,账簿应是在里头。”
温廷安抬眸扫视箧柜一眼,没去寻甚么钥匙,转而从袖囊之中摸出了一根匀直的铁丝,在崔元昭愕怔的注视之下,她不疾不徐地上前,捻紧了铁丝,在锁孔之中腾挪转动了几番,少时,只闻『咔嚓』一记轻响,银锁就这般被解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