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99)
自然,他承认有自己的一片私心,也有他自己要实现的筹谋,在这一桩事体上,他不会做出任何让步,更是不会畏葸不前。
温廷安从温廷舜的话辞听出了一丝端倪,尚想细问,这时,前头朱常懿催促着他快走,跟随上去的众人亦是望回看了过来,神态各异,别耽搁了时辰,温廷舜看了温廷安一眼:“现在还不是何时的时机,待时机到了,我会同长兄细细言说的。”
言讫,便是随着大队伍离却了。
温廷安静静看着温廷舜的背影,只字未语,他所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所谓的时机到了的话,他想说的事情,又是指什么?
第60章
翌日朝暾, 温廷舜便带着其他四个少年上路了,阮渊陵与朱常懿俱是并没有前去相送,待他们出了三舍苑后, 自会有暗桩窃自同他们接洽。
天刚不亮的时候, 温廷安很早便是醒转了, 昨夜她同温廷舜不欢而散,心口难免有些发堵,又因是心中生有诸般好奇,据说朱常懿的易容术堪称鬼斧神工, 便是与苏子衿一块儿去了斋舍,且看众人易容过后的模样。
离开监舍,温廷安一路穿行于被薄雾稠云裹浸着的青石板道, 空气里结满了沁凉冷冽的雾珠与霜气, 薰风吹拂了过来,她后颈处的肌肤便是添了一丝飕飕凉意, 温廷安不说话,身侧的苏子衿面容上有着凝色, 二人并不言语,路上还遇着了沈云升与崔元昭,四人同行,一并齐齐入了九斋。
仅一眼, 温廷安等四人遽地停了下来, 神识着实有些发怔,斋中的五人一改旧日的模样,全然是一派陌生的景象, 有人或是易容成了老叟,或是易容成了垂髫, 更有甚者,易容成了妇孺,美丑妍媸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温廷安呼吸静静地轻了一截,堪堪立在了门槛处,视线抻入了被熙光所掩映着的内堂,在一折绘摹着磅礴山海的画屏背后,她隐隐约约地透过半透明的宣纸与画屏的罅隙,看着了少年紧劲峻瘦的一截腰影,皮肤极为白皙,泅着春日的大片辉光,衬得少年的肌肉线条愈发柔韧匀实,这般的情状,在清早之中,显得格外夺目摄魄。
温廷安不知道温廷舜易容成了何种面目,心中掀起了一丝风澜,忍不住猜想,是男还是女?年岁几何?又是何种身份?
正思忖间,她便是听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嘘声,众声杂沓纷来,她听到崔元昭蓦地惊出了一声颤颤的疾呼:“这,这是真的斋长吗,我简直不敢相认……”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吸气之声,温廷安渐然听到了一双绣花蛱蝶软底绣履,在青石地面轻踏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抬起了眸心。
只见一道身着天青窄袖褙子,衬着藕荷色对襟襦裙的年青少女,丱发垂髻,不施粉黛,款款自画屏之中,迈着玲珑细步,幽幽踱步而出,在温廷安两尺之外的距离翩跹止步,这位少女低眉顺眼,打扮极是寻常,年岁与崔元昭相仿,因是羞怯或是畏生,她的后颈微微前倾,彰显出一副柔婉媚然之态,视线一直垂落在地面上,纵然是看人,也只敢看下巴颔,未敢贸然直视对方的双眸。
温廷安端详了少女半晌,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眼惊鸿之感,假令不是那五官始终让她觉得熟稔,她怕是真要被温廷舜蒙混了耳目,这也勿怪崔元昭会如此惊愕了,温廷舜男扮女装,几能以假乱真,造相竟是如此惊艳,论姿色与仪容,就连同为女子的她,大抵亦要自惭形秽。
众人看得敛声屏气,眼儿都发直了,视线都不敢妄自挪开,魏耷更是道:“要不是见温廷舜是个纯直的男儿郎,老子他娘的都想上门求娶了!”
这番话自当是玩笑之语,但仍旧在斋内掀起了不少风澜。
温廷舜施施然行至温廷安的近前,温廷安也慢慢看清了温廷舜的面容细节,此则一张皎若中秋之月的脸,眉眸淡得毫无起伏,眼尾朝上勾挑,眸色却是寒得出奇,待其人出声之时,是纯正醇和的女腔,透着寒沁沁的冰棱子,质感韧硬,声线却是温软:“长兄可还在为昨夜的事发了脾气?”
就连小女儿家的神情、样态与话腔,亦是十拿九稳,温廷安难得恍了一会儿神,摇了摇头,心想这厮真是个易容鬼才,轻咳一声,调侃着朗声笑道:“并没有。温廷舜,若你真真是个女儿家的话,这洛阳城内,上门问亲的媒人,怕是都要踏破崇国公府的门槛了。”
孰料,温廷舜却是朝着挪了小半步,一阵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顺势攫住了温廷安,只见温廷舜那檀色的薄唇,以若即若离之态,悬在了她的耳根旁,吐息微热,音辞淙淙:“前夜的值房里,长兄替我上了药,看光我的背部,按俗世之旧例,我当是要以身相许,不知长兄以为如何?兹事能否作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