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48)
刘氏本念着温廷安必会落榜,也没怎么筹备贺仪,只随手取了些物廉价廉的笔洗与毛垫,权作应付之用,眼下,事态全然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若是拿出那些谢仪,先不论吕氏会如何看待,让周遭看戏的诸房女眷看罢,等闲只会觉得她铿吝又寒碜,名声传出去定是难听的,这教她往后在这崇国公府如何自处?
所有人都知晓她给温廷舜送去了计值不菲的蚕绸春衫,倘若她给温廷安送去了稍微逊色的贺仪,旁人必会非议她,就连温廷安亦能有所觉察。
刘氏虽对温廷安夺得头甲一事颇感匪夷所思,但这位大少爷在升舍试发挥的水准,一篇策论,居然让太子捧卷离座,惊彻翰林院与龙渊阁,今后参加会试殿试,不论怎么说,保底便是二甲,踏入青云路时,将大有作为,论功成名就的话,甚至可能会胜过温善晋!
刘氏冷汗涔涔,头一回悔得肠子都青了,温廷安明明是一块珍稀的璞玉,她却弃若敝屣,还数次设绊子,意欲陷其于不义!温廷安若是日后身居高位,成了朝中大员,指不定会来寻她麻烦。
假令从一开始,不唆使温廷安去打断温廷舜的腿,让兄弟二人和睦相处,二人位极人臣后,也定将念着她的好,会多多照拂她和眉姐儿。
刘氏颤瑟着身子,浓浓愧悔压在肩膊处,几近于千斤般沉重,迫得她抬不起首,袖袂之下的指甲,庶几要嵌入掌腹的肉里,咬了咬牙,道:“大夫人容禀,妾想给大少爷具呈的贺仪还在路上呢,要过数日才能到,延宕之误,万请大夫人宥谅。”言讫,又是行了一个罪礼。
见着刘氏这般奴颜婢膝的造相,陈嬷嬷、檀红与瓷青俱是扬眉吐气,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但看大夫人能将刘氏盘诘得羞愧难当,也不失为一桩快事儿。
刘氏忍辱负重,携着温画眉,被陈嬷嬷打发了回去,吕氏去了正厅见客,对三位唱录官纳了万福。一片歆羡的眼神和贺声之中,吕氏且将喜钱递与黄归衷,黄归衷再三推辞,婉拒道:“某与温家年谊世好,在官场多有照拂,夫人若要如此,就是见外了。”黄归衷身上有苛谨的学儒风骨,说不收便绝对不收。
吕氏复去了祖庙焚香,跪在蒲团上,谢拜温家的列祖列宗,一片袅袅烟香之间,两本金花帖子,正与沉香木质地的描金牌位一起安放,其中一本帖子,用大红烫金烙着温廷安的名字,不知教多少人争相传看,吕氏捧着金花帖子,将里里外外细致地看了个遍,悬了连续五日的心,是在安安稳稳地落了地。
这厢,喜宴之上,一片其乐融融,温府三房已然极少聚于同席用膳了,今次因升舍试皆聚于一堂,温善豫与温善鲁有意与温廷安说话,打从知晓她夺得一甲,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话里话外一半是试探,一半是拉拢,温廷安与之聊谈,又怎么看不懂两位叔叔待她的态度呢?
三房的温善鲁态度较为显著,敬了她三杯清酒,想要对她示好,意在请她日后多多提点温廷猷。
二房的温善豫态度较为复杂些,示好有之,试探有之,惕意亦有之,她考了头甲,反衬得温廷凉是四位少爷之中唯一名次垫底的,温善豫原是善和的面容,难免添了几分霾意,温廷凉名列第四十一,名次在洛阳上京之中算出类拔萃的了,可与另外三位少爷相提并论,温廷凉逊色太多,温廷安与温廷舜拿得都是金花帖子,温廷猷拿得是银花帖子,唯独温廷猷最不争气,拿得是铜花帖子,这让他在宗族面前颜面往哪儿搁?
温廷凉也十分惶恐,瞅见父亲面色铁青,想是今夜又是免不了一顿打的了。他自个儿也实在没想着,一向不学无术的纨绔长兄,可以一飞冲天,亏他方才还拿着铜花帖子在长兄面前显摆,这简直是自取其辱!温廷凉眼下恨不得寻个地洞自行钻进去。
喜宴罢,黄归衷同温廷安教诲了几句治学之道,打躬作别,温廷安亦还别礼,却听黄归衷意味深长道:“你这别礼拜早了,不久后,应是还会再见的。”
长贵与墩子延路护送黄归衷等人上了马车,才回至正厅里。
温青松对四位少爷都比较满意,袁长道说三位少爷都能中,结果,温廷舜夺得第一名魁首,温廷凉第四十一名,温廷猷第二十七名,三人都考得不错,最教他惊喜地是温廷安,不仅头甲,还是连擢两舍,现在,这位嫡长孙便是雍院的上舍生了,与另三位少爷全然可以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