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43)
一片鼎沸嘈杂的人声之间,王冕见到临溪也来了,不光有临溪,二房的梁傔从、三房的书童阿玦也前一脚后一脚的来了,四位少爷读得不是同一个学目,自然名字也不在一张榜上,大家都在各自分开寻找。
王冕决计从金榜的中间位置开始找,大少爷才学了五日,要在五日能学会过去一年的学识,还要考得好,简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大少爷明显是有读书的天资的,过去五日皆在刻苦学读,此些情状,王冕俱是看在了眼底,心里觉得大少爷是不会考得太差的,可他苦苦寻索中间的位置,将上边的名字都观摩了好几回,竟是没瞅见大少爷的名字。
不会吧,连腰眼的位置都没考着?
原先紧张且澎湃的思绪淡去不少,王冕不由替大少爷重重捏了一把虚汗,今岁雍院外舍生参考,拢共两千四百余人,循照五十取一人的严苛规矩,温廷安要升入内舍的话,至少要在前五十名,才能勉强稳妥。
腰眼便是五十名上下的位置,往下是第五十一第一百名的生员名单,超出一百名以外,不予勘录,故此,没到誊录到名字的律学士子占了绝大多数,将榜单翻看几遍,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便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形成互衬地是,雍院是三舍苑六大书院之中,竞争最为激烈的,若能成功升舍,那将将是值得喜大普奔之事,有人哀恸涕泪,说翌年再搏一搏,也自然有人振臂高呼说了句“中了中了”,如疯了般,开怀大笑。
那一瞬间,王冕悉身哆嗦着,感到周身极是冰冷,他是有些不敢往上去看的,可还忍不住粗略看了几眼,上头二十行内仍旧没有大少爷的名字,倒是瞅见一个有些熟稔的,竟是杨淳,这人是名副其实的寒门子弟,在学斋里坐最后一排,名不见经传,课业常垫底,数番受簪缨子弟的嘲笑与谑辱,吕鼋吕博士也是不大看好他的,任谁也料想不着一个无名之辈,竟会考着第三十七名!
简直惊掉所有人的下颚!
王冕瞠目结舌,大少爷可是能够跟斋长吕祖迁同榻而坐的人,怎的可能连杨淳都考不过?
莫不是此番科考,大少爷发挥失利了?
王冕心中五味杂陈,额庭上冷汗潸潸直下,那一颗心真真如烫油来回炙烤了般,只得往下继续搜寻大少爷的名字,这一回看得除了细致,还是细致。
那头,梁傔从见状,眉头一挑,便是袖着手挤过人潮,遥遥冲着他揶揄道:“不若从最后一名开始寻罢,指不定能快些找着,不过,你寻了这般久,仍未找着的话,指不定就是不中咯……”说着,便是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可见三少爷是取着了不错的名次,这厢才敢叉着腰膀,有恃无恐地说尽荒唐辞话。
也不见得梁傔从会看轻临溪或阿玦,临溪是温廷舜的贴身童仆,温廷舜是崇国公府里最受温青松器重之人,本是受人敬仰的魁院上舍生,此番科考必是能中的,名次绝对在前三甲,温廷凉难能望其项背,梁傔从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只会一昧奉承临溪,来日好拉拢人心。阿玦是温廷猷的书童,温廷猷与温廷凉水平差不多,名次大都差不离,梁傔从只会同阿玦抱团取暖。
王冕听得可谓是一通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是不是梁傔从一语成谶,他在五十名开外的名单里,搜寻来搜寻去,竟是遍寻无获,难不成大少爷这回真的落第了?
一股愧色如阴霾般攫住了王冕,悉身如坠冰窠之中,他想着大少爷这般勤奋苦读,焚稿继晷,纵然不能成功生舍,也不应当掉出百名榜内!
适时,一道淡冷醇和的嗓音,自身后不疾不徐地传来:“温廷安的名字在上面。”
王冕觳觫一滞,下意识回头一看,竟是沈云升。
沈云升穿着一身青鹤纹广袖常服,仪姿卓尔不群,像极了一块质感薄寒的宝玉。
他是寒门子弟,但那一身造相,愣谁还以为是哪户高门贵胄的少爷,围观的仕子不敢让他身边挤搡,下意识让出了一道细道出来。王冕见着沈云升也来看榜,一时有些窘迫。
风雪夜出城搭救二少爷时,他还曾窃自冷嘲沈云升无礼,殊不知,对方并未计较兹事,反而替他寻起了人来。
沈云升是太常寺上舍生,平素温廷安会去族学的文库搭把手,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的,沈云升会照拂一下后生,亦属人之常情。
王冕有些震愕地道:“沈公子没看岔罢,大少爷的名儿怎的会出现在上边?要是在腰眼的位置,小的方才也寻索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