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对象被沙雕穿了(103)
贺行章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来回踱步了数圈,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见柳绰看着他的眼神,露出了几分苦笑:“我从蜀地来安京,一路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一直知道人命脆弱,但是没想到能脆弱至此,我从来没有想过上次见面竟然会是最后一面。”
“早知如此,我当时真该和他好好说话,”贺行章笑容有几分苦涩,“哪怕他当时正让人把我绑起来。”
柳绰被贺行章的话所感染,她垂眸抚摸着手中的木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苦涩和淡淡的感伤:“他不让你跟着去也是在为你好。”
贺行章瞧着柳绰的模样沉默了许久,她的表情明明是淡淡的,没有大哭也没有大闹,但就是让人觉得无比伤感,就像是有一股非常非常大的遗憾笼罩在她身上。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人世有七苦,无论是你谁,不管你手握多少权力和地位,跨不过去的终究是跨不过去。
贺行章叹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滑在舌尖的话语变了几变,最终却也只能干巴巴地起了一个话头:“你找我是想和我聊一聊燕辉的事情吗?”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他可能是除了柳绰以外在这个时代唯一了解燕辉的人,他想柳绰或许是想通过他再多知道一点关于燕辉的事情。
谁知道柳绰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柳绰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目光也十分平静,仿佛无波无澜的湖水一般,“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我说一说燕泽。”
贺行章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但一时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好吧,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缘,谁让我、当初总是唱衰你们呢。你想问什么,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绰:“我其实想了很久,但一直想不通,我觉得他的感情已经接近病态,这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正常情绪,而在我的角度上来看,我也不记得我和他有过多少过往瓜葛。”
人世七苦,一世的爱别离求不得就可能能让执着的人入魔障,更何况求了多世。
“作为一个爱编狗血剧本的人来说,若是只看感情,其实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可怜人,”贺行章摊手,“他因生母卑贱年时在宫中过得并不好,别说皇子,就连太监宫女都人人可以踩上一脚。你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受皇后之邀进宫拜见,出宫的路上你见他昏倒在角落,曾帮他私下请过一个御医吗?”
柳绰皱眉:“但我记得那件事情我并未声张,就连他本人也应该不知道。”
那时候她刚从北境回到安京,少年心志未褪,尚有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无畏。虽然无数人和她耳提面命地说过朝堂局势凶险一举一动都要慎之又慎,但是她在看见无人的角落里倒着一个就还剩一口气吊着的人时她还是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她见过战后堆尸如山的战场,也见过缺胳断腿的伤兵营,只一眼她就看出他的伤很重,若不抓紧治疗估计很难有生还的可能。她当时离开了,但临到宫门下又绕了回去。她偷摸地将人送回住所,又让杜若去将和她母亲家关系一直很好的张太医偷偷请来。她甚至没来及等太医替他处理好伤口就匆匆离开了,她离开前曾嘱咐张太医不要声张,张太医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相信以张太医的为人必不可能会将她这种可能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的行为说出去。
贺行章:“确实,你当时处理得很周全,他昏昏沉沉中只听见了你的声音,知道救他的人是个女孩,但后来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柳绰:“所以呢?他在杀了我之后才知道我时当初救了他的那个人吗?”
贺行章:“是这样的没错,但是不止是这样。”
“你因为身份的原因救了皇子也不敢声张,但皇城中却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借助东风向上爬的可怜人。有一个杂使小宫女看到了这个机会,她通过送汤送药等手段让他以为当时救他的人是她。他事后也曾去向救他的太医询问,张太医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顺水推舟将功劳送给了那个小宫女。”
柳绰眉头微皱,她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
贺行章看见柳绰的表情就笑了:“你猜得没错,事情若是到此为止那就不会有后面的纠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