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对象被沙雕穿了(102)
贺行章在走与留中最终还是向燕辉临走前的嘱托做出了妥协,他踩断了脚边掉落的枯枝。
枯枝的断裂的脆向声惊动了柳绰,她握住木箫,抬眼时所有的脆弱和悲伤已经全部隐在了平静无波的面容之下。她似乎没有想到是贺行章,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露出了几分友善的笑。
贺行章低头行礼,故作不好意思地大剌剌地歉意道:“对不住,我吃饱了有点撑,就想着瞎逛一逛,消消食,没成想打扰了您的雅兴,还望娘娘勿要怪罪。”
柳绰的笑容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依然是那种很端庄却又带着一点温和让人很舒服的的模样:“无妨,我说过你可以府中任何地方随意走动。”
柳绰说完等了几秒,却不见贺行章向她提出告辞,便懂了:“看来贺公子是有事想要和我说,也好,我这边正好也有事想要与你商量,贺公子不如上来一叙?”
贺行章犹豫了一会儿,才通过木桥走上水亭。他走进来时柳绰正在将桌上画卷卷起,看起来刚画完没多久,墨迹还未全干,贺行章看到了一个角,看起来像是雪中梅林。
柳绰替贺行章斟了一盏茶,请他在亭中石桌对面坐下。
贺行章犹豫了几秒,却没有入座。
柳绰莞尔:“燕辉其实不是一个很讲礼数的人,我刚嫁进王府时他每次见到我他都让我下次不要和他行礼。”
贺行章没有想到柳绰会谈起此事——柳绰这几天虽然每日都会来他那里坐一坐聊聊天,但实际上却很少聊这种私事,更别提是她和燕辉之间这种明显只属于两人的事——他虽然不解但还是被柳绰的话逗乐了,一直紧皱的眉头也下意识舒缓了一些。他很想说这关系不一样,燕辉那是上位者,他让人别行礼那是施恩,而他是下位者,万一一个不小心惹人不高兴直接被拉去乱棍打死了怎么办。
柳绰看见贺行章依然站着,倒也没有再强求,便问道:“你想找我说什么?”
贺行章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燕辉临走前说如果你遇到不过去的坎让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我本来觉得你都过不去那我肯定更没有办法,但受人之托不终人之事又总感觉于心不安。
柳绰温和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没有想好,那不如我先说说我想找你商量的事情吧。”
贺行章一时也想不出柳绰要找他说什么,只能乖巧地点点头:“您说。”
柳绰:“这事本来不便这么早告诉你,但燕辉把你当作朋友,而他临走前也托我照拂你,我想他的事情你也有权知道。”
贺行章眼中露出几分不解。
柳绰:“燕辉失踪了,落在了燕泽手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已经被杀害了。”
贺行章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礼仪阶级等级一时之间统统抛到脑后,他长腿一迈在柳绰面前坐下:“怎么可能?!”
他仔细地打量着柳绰的表情,似乎是想确定柳绰是不是在开玩笑。
柳绰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让她有丝毫动摇——如果贺行章没有看见她适才落的那滴眼泪的话。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是燕泽亲口所说,而且我确实也找不出燕泽会留下活口的理由。”
贺行章帕金森似的用食指不停地敲击着桌子,可能是因为紧张慌乱,也可能是因为措手不及的消息让他的大脑不得不飞速思考。
亭中一时没了人声,只能听见不远处瀑布的哗哗水落声。
柳绰看见贺行章的表情变了又变,眉头皱得比任何时候都深,吃惊疑惑不解种种情绪一一从眼中划过。柳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应该给贺行章时间反应,然而她自己都不剩多少时间了,又谈何能给别人时间呢?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觉得你最好别再待在安京城内了,我可以送你出去,燕泽现在风头无两,没有人能够和他抗衡,你如果想要继续待在安京,我不确定未来我还能护你周全。”
贺行章眉头紧锁,他就像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他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却不是谈他自己未来的打算,而是问柳绰:“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柳绰似乎没有想到贺行章会问她,这段时间她每次去找贺行章他都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就像是打定主意不配合一般,如今竟然主动问起她的打算。柳绰淡然一笑,“你倒是无需关心我,像我这样的人家,怎么样都能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