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侧妃是不可能接受他与时雨在一起的。
在董侧妃的设想里,时雨可以随意嫁给旁人,因为时雨不是她的女儿,也不会左右董家的一切,董侧妃对她够好,却从不上心,就像是对待一个宠物一样,什么都给,但从不给真心,因此,也不会对时雨有任何要求。
但他不一样,他必须娶董家女为妻,将康佳王府与董氏绑的更深,借由他,将日薄西山的董家再努力向上提一提。
况且,若是他与时雨在一起,那时雨的身世便隐藏不住了,此等要命的事情,必须死死摁住。
他胡作非为的事情,传进董侧妃的耳朵里,他还会是董侧妃的好儿子,因为董侧妃只有他一个儿子,但是到时候时雨一定会死,死的悄无声息。
所以时云站在了云中阁,没有进去。
他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塑,立在一颗树旁,直到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掩盖住了面上的嫉妒与贪欲,自己一个人走向书房。
他需要冷静一下,然后再去与董侧妃谈话,向董侧妃认错——今晚他太冲动了,李现之被他打的太惨,董侧妃见了会不高兴。
当然,董侧妃不高兴,并不是因为他将李现之打的很惨,而是因为他自己亲自动了手。
按着董侧妃对他的多年教导,他今日应当彬彬有礼,化干戈为玉帛,然后过了今日,又或许是过几个月,挑一个日子,直接将李现之弄死,这才是董侧妃想看到的。
而不是像一个愚蠢的稚童一般拎着棍子打人。
董侧妃不喜欢看见他失态的样子,他要永远冷静,永远温和,永远胜券在握。
永远,胜券在握。
片刻后,时云最后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云中阁。
云中阁上的檐瓦是由琉璃瓦铺制的,光芒一照,便闪出凌凌的光,很美。
他的阿姐就在这里。
时云忍不住捏了一下袖口,那里藏着一只绫罗丝袜,他摸到那柔软的罗袜,胸腔内翻涌的欲念被短暂的抚平。
下一瞬,时云转身离开。
他回了书房。
而此时,在康佳王府内,董侧妃与李老夫人终于将所有事情都商量完毕了。
时雨与李现之的婚约彻底作废,李老夫人会给在隔壁东津首郡的李老大人写信,让李现之直接投到东津清河城去,在李老大人的手底下找个官做,五年内,不准回京城,否则,便要受到康佳王府与董氏的打压。
至于李现之先在小巷里被打断了一只手,中途又被时云打了一顿的事情,李老夫人根本就没提——有什么脸面提?本就是她儿子的错。
而且,李老夫人不是那种拼死护儿的人,她甚至都隐隐有些厌烦李老大人留下的血脉,所以对李现之也没那么维护。
而董侧妃对李老夫人的处置方式颇为满意,二人又谈了几句后,董侧妃便叫人将李现之抬出来了。
李现之被抬出来的时候还是昏迷着的,满身都是血,李老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叫奴仆将人带走了,一句话都没多问过。
自李老夫人离去之后,这件事才算是落下帷幕。
而时雨到了第二日,悠悠转醒,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儿的呆后,才慢腾腾的爬起来。
小郡主柔软顺亮的头发睡的蓬松,发丝膨起来,凌乱的裹着她白皙透亮的脸,她先是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唤丫鬟进来,询问丫鬟昨晚到底如何处置的。
玉兰进来后,一边给时雨倒了一杯热茶,一边将昨夜的事情都学了一遍,从时云打人,说到李家接人。
董侧妃处理完事情后直接就走了,甚至都没见时雨一面,她是不想见时雨,时云也连夜回了国子监,他是不敢见时雨。
这两人走了之后,便由玉兰与时雨讲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处理的。
“侧妃说,李大公子被安置到了清河,五年内不得回京,他还伤了身子,日后可能会伤及根本。”玉兰拍着时雨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抚道:“别说五年了,就是十年,他也不敢再来找郡主麻烦了。”
这已经算很好了,毕竟是李家的大公子,与康佳王府算是势均力敌,总不能真的弄死人家。
时雨蔫儿蔫儿的裹着被子,垂着眸点头。
而一旁的玉兰则安抚时雨道:“郡主不必太难过,世子说了,月底挑个日子,陪您出去游玩儿一趟,散散心。”
时雨根本没听时云如何,只道:“给我挑身男装,我要出门。”
李现之的事情给了她一些冲击,但也并不太大,因为上辈子她就知道了李现之是个不能嫁的,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疯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