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离开之后,时雨复而回包厢内。
她与赵万琴又坐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彻底沉下来了,黑压压的天色下,花灯越发瑰丽耀眼,眼看着到了之前约过的时间,赵万琴越发焦躁。
那位白公子没有来。
白公子旷了她的约。
赵万琴一时万分沮丧,趴在桌上不肯说话,时雨便陪着她,安抚她:“说不准只是耽搁了片刻,一会儿便来了。”
可是又等了半个时辰,等到外面的天儿都黑成墨一般的颜色来时,时雨也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来了,两个小姑娘在这最热闹的日子里孤寂的坐了半个晚上。
等着花灯节都散了,街上的行人骤减,只剩下零星几个,连茶馆都要打烊了的时候,赵万琴才收拾好心情,拉着时雨准备回了。
“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赵万琴起身的时候,擦着红彤彤的鼻头,带着哭腔说:“他也就那样。”
“挺一般的。”
“我就随便约一约。”
“他不来也无所谓,我一点都不在乎。”
时雨在一旁点头称是,没有戳破赵万琴这点脆弱的自尊,顺带跟着哄了一句:“日后你找了旁人,他一定会后悔的。”
赵万琴红着眼,咬着牙,重重的“嗯”了一声。
她们俩小姑娘手牵手下了茶楼的二楼包厢台阶。
再从茶馆出去的时候,原本热闹喧嚣的街巷已经没什么人了,现下已是丑时末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她们俩手扯着手往外走,茶馆的小厮弓着腰送到门口,拉长了音调道:“二位姑娘小心门槛儿,下回再来啊——”
因为花街原先摊贩人群众多,马车进不来,所以马车都停在隔壁的街巷,要上马车回府,就得先走过一条街,她们俩从街头走出来,远远一阵夜风袭来,卷来了半盏破掉了的残灯,正是赵万琴最喜欢的兔子形状的花灯。
兔子花灯被风吹着在地面上滚过赵万琴的裙摆,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赵万琴看着那兔子残破的笑脸,觉得她跟着半边兔子一样凄凉。
赵万琴绷了一路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拉着时雨的袖子一路哭哭啼啼的骂人:“不来就不来,直接回拒了我不行吗?偏叫我这般等一晚上,耍人很好玩吗?”
就算是本人临时有事来不了,叫小厮来跑一趟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儿而已!
她开始骂了,时雨便跟着一起骂:“这位白公子人品堪忧,早些认清也好,省的日后与他纠缠深了,那才倒霉呢。”
她们俩手挽着手骂了半天,都觉得心中郁气散了不少。
言而无信、有约不赴的人,最讨厌了!
彼时明月高悬夜空,自上而下照着整个街巷,两个小姑娘携手,无知无觉的走在街巷上,她们并不知晓,在下一个她们即将路过的巷口里,藏着一伙李府的私兵。
夜色之下,私兵紧贴着巷口墙沿而立,蓄势待发——他们接到了大公子的命令,要将安平郡主抢上马车。
一个小小的郡主自然不会如何,他们主要的敌人是康佳王府的私兵。
当两位小姑娘手挽着手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在哭着骂白公子的赵万琴似乎听到了点动静,她红肿着的圆眼往巷子口里一望,道:“这里好像有盔甲摩擦的声音。”
她不像是时雨自幼长在京城,赵万琴年幼时,是在漠北里待过的,她见过漠北的战争,熟悉盔甲的声音与铁器的味道。
那是与胭脂水粉,绸缎薄纱截然不同的气息。
几乎就在赵万琴看向巷口的一瞬间,巷子里的私兵们骤然冲出来,奔向了她们二人!
时雨与赵万琴呈现出了既然不同的反应,时雨当场被吓的动弹不得,而赵万琴本能地连退三步,转身便跑,跑出几步后,才记起来时雨还在。
“跑啊!”赵万琴喊道。
时雨如梦初醒,但已经来不及了,距离她最近的私兵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几个人直接把她包围起来了。
这时候,康佳王府的私兵和赵府的私兵也从暗中冲出来——方才两个姑娘都在茶楼中饮茶,所以私兵都未曾出现过,只在暗处跟随,免得扰了两位姑娘的雅兴。
后见有人当街抢冲两位姑娘,他们才冲出来,但是已来不及了。
赵万琴被赵家私兵救下来了,时雨却被李家私兵迅速绑走了,康佳王府的私兵上去追,但却被李家剩下的私兵纠缠住了,根本来不及追。
时雨被两个李家私兵一前一后扛起来,一个拖住俩胳膊,捂住嘴、一个抱住俩腿,轻而易举的将她扛起来扛跑了,这俩私兵脚力了得,跑的比马都快,还会翻墙越檐,时雨嘴被捂着,一声尖叫都没冒出来,踢打也毫无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