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得是人?话吗?!
怪不得昨日庄狗在惩戒堂留了这么久,敢情是在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夙寒声弄分。
最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真的弄到了。
还三分!
夙寒声怔然?看着那六只展翅欲飞的乌鹊许久,这几日的憋屈终于?一扫而空。
他一改方?才的郁郁之色,爱不释手地拿着弟子印看来看去?。
“我能去?闻道祭啦!”
庄灵修朝徐南衔挑了下眉:“瞧见没,孩子就该这么哄。”
徐南衔:“……”
徐南衔翻了个白眼,见夙寒声从床上蹦下来,欢呼雀跃的嚷嚷着“师兄师兄”,还以为他要来像寻常那般“投怀送抱”,不情不愿地准备好伸手接人?。
却?见夙寒声一下扑到庄灵修身上:“多谢师兄!”
徐南衔:“???”
徐南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夙寒声虽然?瞧着缺心少肺,实?则就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自幼从未出过寒茫苑,连带着心境也画地为牢,成日沉浸独属自己的世界。
能得到他在意的人?少之又少,师门算一个,崇珏勉强算一个。
“庄师兄”和?“师兄”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对夙寒声来说却?截然?不同。
徐南衔总算看出来庄灵修打得什么算盘了。
他要抢自己师弟!
这哪能忍?!
徐南衔一把薅着庄灵修,阴恻恻地磨牙,狞笑道:“庄狗,我们?出去?演武场谈谈。”
庄灵修:“……?”
他做错什么事了?
夙寒声仍沉浸在能去?闻道祭的欢天喜地中,见徐南衔“挟持”着满脸懵然?的庄灵修往外走,没心没肺地挥手。
“师兄们?慢走。”
徐南衔牙都要咬碎了。
之前?还嘴甜得要命,“师兄,庄师兄”地叫,现在倒好,把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也一起?合为“师兄们?”了。
这狗怎么还不死呢!
徐南衔一身杀意地拽着庄灵修走了。
夙寒声心情极好地去?管斋舍的门,可手才刚放到门扉上,就见对面斋舍的樟树下,有一人?正远远望着他。
那人?一身白墨纹学宫山服,面上带着半透的避光黑纱,露在外的双手也严丝合缝带着漆黑的手套。
乞伏昭?
乍一和?夙寒声对上视线,乞伏昭怔了怔,犹豫半晌才缓步而来。
“见过少君。”
夏日暴晒,哪怕带着浮云遮也深感不适,夙寒声点头:“进来说。”
乞伏昭许是头回被邀进旁人?斋舍,呆了好一会才别扭地跟上去?。
徐南衔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大大咧咧,但斋舍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屋舍内布置井然?有序,小案上还放了盆盛开的芍药。
夙寒声盘膝坐在连榻上,从褡裢中拿出煮具,又要烹茶。
乞伏昭坐至他对面,余光扫到小案上几本拂戾族的符阵书籍,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垂下眼。
夙寒声烹着茶,随口道:“伤势可好些了?”
乞伏昭颔首:“已好多了。”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昨日夙寒声给?他的浮云遮。
乞伏昭无父无母,在学宫不受喜爱,只能用译书来换些灵石用,饶是他灵根再佳,没有灵丹灵物也始终无法结丹。
少年落魄,一身学宫服也是洗得发白,发间束冠用的只是自己削的樟木簪子,可即使如此,拿来包浮云遮的也是块干干净净绣着乌鹊花纹的布。
那似乎是入学日学宫发给?每个学子的弟子印的布。
乞伏昭已入学一年,这布瞧着崭新如故,一看就被悉心存着。
夙寒声买了一堆浮云遮,也不在意少一个多一个。
“没事,你拿去?用吧。”
乞伏昭摇头。
非他之物,绝不奢求。
夙寒声笨手笨脚地烹茶,问他:“你是拂戾族,那可知晓族中的‘圣人?’是谁?”
乞伏昭常年垂着头,哪怕坐在夙寒声对面也不敢冒犯地抬头看人?。
他回道:“拂戾族乃是天道厌弃之族,不配有人?称为‘圣人?’。”
夙寒声“啊”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那拂戾族可有那种奇怪的仪式,需要头颅的?”
乞伏昭摇头:“我不是在拂戾族长大,不太了解。”
夙寒声难掩失望,将一杯烹好的茶推到乞伏昭面前?。
不过也没关系。
再过半月便是闻道祭了,他直接去?秘境中将人?抓出来弄死就行,懒得白费功夫。
乞伏昭低声道了谢,双手捧起?抿了一口,动作倏地一顿。
端坐玉堂的贵人?喝得,便是这种滋味一言难尽的好茶吗?
姓夙的贵人?像是没有味觉,优哉游哉地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杯。
嗯……
乞伏昭若有所思,应该是自己野猪吃不来细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