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不要脸地破罐子破摔说“叔父,能再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我吗”……
夙寒声思潮起?伏。
崇珏沉默良久, 终于?抬步走来。
夙寒声猛地一个激灵,瞬间丢弃三样对策,选择了……躲避。
他面无表情在床上滚了几圈,卷着凌乱的宽大衣袍“砰”地一声栽下床, 躲在床底和?床幔的缝隙间,装死不动了。
崇珏:“……”
崇珏瞧不见人?,只隐约觉得夙寒声正在偷偷摸摸往床底钻。
果然?是孩子,遇事第一反应便是逃避。
崇珏止住步子:“晨钟响了三声, 学宫入学礼已开始。”
昨日只是让抄个佛经, 这小孩就能近乎魔怔地一通发疯后昏睡一天一夜, 崇珏也知救偏补弊并?非一日之功,要徐徐图之。
夙寒声躲在床下,将脑袋埋在双臂中趴着, 一声不吭。
崇珏也没多言,将安神香放下,缓步离开。
等到崇珏沐浴更衣前?去?佛堂时,就见衣桁上刚脱下的素袍不知何时已不见了。
佛堂本半掩着的门此时大开着,隐约可见院落深一脚浅一脚的凌乱脚印,似乎有人?仓皇而逃。
崇珏:“…………”
***
夙寒声恨不得长八只脚, 浮云遮的雪纱被他跑得随风飞舞,他抱着偷来的衣服哈哈大笑, 眼尾却?带着泪。
“哈哈,反正丢脸都丢到家了,何妨再多一条偷衣裳的罪!哈哈……哈……呜。”
在床下躲了半天,夙寒声小脸脏污,抱着鼓鼓囊囊的衣裳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山下跑。
晨钟响遍偌大学宫。
入学礼已结束。
夙寒声昨日被世尊带走之事已经传遍学宫,不少学子啧啧称赞,都想今日在入学礼上瞧一瞧这位传说中能被世尊另眼相?待的小少君到底是何许人?物。
可连夙少君的影子都没见着。
在四明堂外眼巴巴等着看的众人?扼腕不已,半天才散。
夙寒声一路抽噎着跑回徐南衔的住处,一头栽进内室的床榻上,恨不得死了。
徐南衔和?庄灵修住在同一斋,正在院中筹备去?闻道祭的事宜,余光一扫,微微怔了下。
刚才什么玩意儿窜过去?了?
徐南衔起?身进屋舍:“萧萧?”
夙寒声闷闷的声音传来:“师兄。”
徐南衔掀开帘子走进内室,就见刚换的遮光床幔散下来,隐约可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
“出什么事儿了?不是从世尊那回来吗,他罚你了?”
夙寒声闷声道:“他罚我抄佛经。”
徐南衔大笑:“该,就该有人?管管你!”
夙寒声:“……”
夙寒声差点又哭了。
庄灵修刚进来就听到这话,差点没稳住温文?尔雅而翻白眼,他没好气地上前?捣了徐南衔一肘子:“会不会说话?”
徐南衔瞪他。
庄灵修似乎很擅长对付炸毛的猫,放轻声音对夙寒声道:“昨日之事不全赖少君,世尊着实?不该罚你抄经。”
徐南衔怒道:“喂!”
庄灵修踹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果不其然?,躲在床幔里的夙寒声愣了好一会,似乎又擦了擦眼泪:“庄师兄真的这么想?”
徐南衔虽然?为他出头,可却?始终觉得他有错;
崇珏也是如此,还罚他抄佛经。
庄灵修还是头一个觉得他没错的人?。
也是,毕竟是庄狗。
夙寒声垂头丧气地道:“可我还是被扣分了,闻道祭也不能去?。”
“谁说的?”庄灵修道,“只要你想,师兄就带你去?。”
夙寒声愣了下,感觉事情似乎有转机,掀开床幔一条缝,露出个脑袋来。
“当真?!”
庄灵修温声笑起?来,他在徐南衔极其不满的瞪视下走过去?。
“少君今日没来入学礼不知道——此番楼船遇袭,若不是少君当机立断用伴生树救人?,又帮伴使牵制住敌人?毁坏船舵,半个楼船的人?恐怕都要没命。”
虽然?船舵还是被毁了,但庄灵修也因他活下来。
庄灵修伸手在夙寒声腰间悬挂的乌鹊弟子印屈指一点。
夙寒声垂头看去?。
昨日扣了半分后,弟子印上的其中一只乌鹊倏地化为一颗蛋,其他乌鹊也闪着微红光芒。
可不知什么时候,那颗蛋已重?新破壳化为乌鹊,旁边还跟着五只展翅欲飞的乌鹊。
夙寒声诧异抬头:“六只?”
“是啊。”庄灵修笑起?来,“三分便能去?闻道祭,剩下三分……唔,像赵与辞这样不长眼的,你还能再抽六个;像那种看了不顺眼、想不问缘由就拿他出气的,还能再揍一个。分数富余得很呐。”
夙寒声:“……”
徐南衔脸都绿了:“庄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