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35)
他没留意澹台衡脸上沉默神色,叹息:“才长于人,辞长于人,却因无法锋芒毕露,只能选择大器晚成,子瞻从前,便是如此。”
万万没想到,世上还会有第二人。
何躬行便是亲自经历过的,因为听完脊背也弯下去,今朝越过老师拜见陛下,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老师愿意容下澹台衡,是因为老师知道。
知道他并无私心。可自己却不知。
张铭:“你打算如何?”
澹台衡:“为臣过近,则易偏狭。陛下可适当疏远我,这便很好,再者,我也不愿现于人前。”
不然之前做的那些不就露馅了吗。
张敬沉吟。他其实想问一介帝王怎会甘愿屈居人下,况且陛下虽素仁德,但对前朝叛军之祸,总是厉之又厉。
但还是没问。想到那祭文,他按捺住心中长叹:“还未悼念令弟亡祭。”
何躬行终于望见那没有倒影的素衣身影。
他衣袖萧萧,听他们老师道:“太庙祭祀本是选在三月初七,却惊扰了阁下与令弟安宁。”
澹台衡只说:“不必如此,我与玉成早已长眠。”
语如风过,张铭却是心中一震,与何躬行一齐回过神来。
张铭只从那祭文年日之中发现他们祭祀太庙之日,竟是澹台衡幼弟的祭日。
却没想到,他会被惊动,不仅是因眷恋,被献祭给幼弟而久久不去,还是因,昏君已亡,他却仍然死在了幼弟夭亡的同一日。
冥冥中像是一种宣告。
他从未逃脱过傀儡换命般的宿命。从未,真正做过留名史书的君王。他只是历史长河中只余祭文流传下来的一片残片。
连感人至深的文辞,都与他无关。
距离秦疏进宫后已过了几日,留心秦家婚事的几家都侧耳仔细地等着消息,想知道秦家到底得了什么好处,可一直没什么动静。
有几家便也按捺不住了,宴请秦樟,明里暗里贬损秦疏,又劝他为女儿寻一门比下有余的亲事,话不是为嘲讽弹压,便是为自己谋划。
秦樟虽然觉得厌烦,更多的却是忧心。
直到这日,终于有了圣旨,竟是钦封秦疏为郡主,可不跪君王也就罢了,封号里竟还特别赐了云台二字。
秦樟震诧不已,谢恩接旨后又惊又忧,只是还好婚事是不必担心了。除此之外,还有黄门搬来一箱箱赏赐。
赐了丝绸珍宝若干,加两柄玉如意并一展珊瑚屏风。
秦樟令秦保去喊小姐来,秦疏却听到通传,才倦懒疲惫地从床榻上下来。
索性黄门也随和,说云台县主不必亲自来谢恩,秦樟便由她去了。
紫鸢松了好大一口气,扶小姐起来,为她梳发髻时,笑着道:“小姐养好了些,怎么瞧着越发容易累了,才睡了半个时辰,怎么就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秦疏拿着珠钗,也叹:“我也不知我这是怎么了,许是瞻仰了天家威严,越发畏惧了。”
这是闺中,紫鸢也不怕主仆闲话流传出去,只为小姐配好首饰,悄声道:“那二皇子的婚事吹了才好,不然小姐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掰折过去呢。”
如今想起更是庆幸居多,更别说还得了那么多赏赐,只以为这是安抚的紫鸢心满意足。
秦疏只是笑笑。
等下人将屏风搬了进来,她才摸着其上的红珊瑚,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澹台衡马甲道:“暗示得这样明显,他也该明白了。”
澹台衡与秦疏思维并行,互相了解,并不需回答:“二皇子昨日在宗人府触柱,魏骆将事压下的消息如今也已传到楚帝面前。”
秦疏看着另一个自己,意味深长:“牵肠挂肚,是交集的开始。”
即便是对楚帝这样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身为帝王,要对一个前朝之魂倾注真心实在不易,可若是他自己付出真心便不一样了。
珊瑚表面流光溢彩,顺滑如丝,在灯火之下磷光闪闪,好似琉璃。
秦疏摸着,看着上面映出自己外的四个身形,嘴角带出细微的愉悦弧度。
有怨才有解,怨解才会生信。
楚帝若是只能看见一个被他驱使的木偶,即便欣赏也会是某日得了一个趁手的工具一般。
要想让楚帝为他这个工具付出,是容易的。
但哪日要让他伤筋动骨,楚帝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疑心便会再次升起来了。
再者,她若是将自己定位在工具,何不一开始就谋个天下第一谋士的身份?
她要的,是真正越过旁人,她某日入主太极殿,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也只会高兴她夺位的一天,是不论再多方士出现,楚帝也不会想到寻第二个鬼魂陪衬。
真正不容易的,也不是付出,而是心甘情愿的一直付出。所以,她不介意再麻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