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175)
户部本想站出来说大兴祠庙,不祥之兆,楚帝已经抬手:“不必动用国库,开海以来,丝绸瓷器,远航海外,收益颇丰,朕予一成予你,总该能将此事办好?”
户部大臣说不出话了。
当初开海他们也百般阻挠,可如今国库丰实,若是不肯为提议此的澹台衡立祠,反而说不过去。
各怀心思的早朝就这样匆匆结束,回太极殿时,张相却拄着拐杖告饶道:“臣听闻陛下将十二皇子交给殿下抚养。”
楚帝失去耐心:“此事朕已问过惠妃,十二皇子的母妃尚不曾反对,张相这是要来僭越吗?”
张铭任相数年,楚帝也不曾将话说得这样重。这位首辅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主少国疑,便是因储君年幼,见识未成,易挑名士大儒培养成才时,更易受奸人蛊惑。”
“陛下信殿下,天下不信殿下者却多矣。焉知会不会有人因忌惮殿下,而反使十二皇子疏远殿下?”
师徒反目,子弑其父,天下事多矣。
殿下又是那样温和不会主动提防他人的性子,若十二皇子真在殿下教养下长大,却不与殿下亲近,不是适得其反吗?
楚帝凝眸:“此事朕亦有考量。”他想起十二皇子身边的那个内侍,手指握拳,但又道:“惠妃宽容大度,明理晓情,朕已与她说过,她亦会将子衡视作亲子。”
张铭只好作罢,可出宫时,却缓缓摇头:“亲与子,相差远也。”
“张相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澹台衡带着十二皇子觐见惠妃时,秦疏还在绣花,有马甲记忆加持,她手艺明显好了许多,一个穿梭,之前被焚毁的香囊花样便跃然绢上,“只是王喆带十二皇子觐见那一路,若无惠妃打点,绝走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她借口十二皇子哭闹或者是困倦,受伤,楚帝使十二皇子拜他为先生之事怎么样都要容后再做,可从始至终王喆都只有一人试图阻拦。
可见惠妃想法通明。那王喆,就有些难办了。
她停下针,十二皇子已经拿着布老虎,在惠妃身后站着,害羞地拉着母妃的衣角。秦疏曾经听谁说过,年幼阶段孩子一般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会害羞的反而是心底善良的,因为怕打扰到旁人。
惠妃态度也很值得揣摩,语气温柔,难掩眼眶红意:“早闻殿下贤名,今日才得见。”
方颐突然道:“惠妃与楚帝曾有一子。”
原来如此。
她当年令庞德安见其幼妹,便也是在等这一天,澹台衡作为亡魂对楚帝的价值是经世治国之才惊绝天人,而对旁人的价值,不是促民富产,促仁政下,便是可通阴阳了。
惠妃柔声说:“这孩子从小便胆小,多亏殿下包容,使他能为储,我却放不了心。”能在他面前提起储位,可见这位惠妃也相信他并非包藏祸心之人。
澹台衡果然颔首:“殿下聪慧。”
十二皇子跑到他身边举起布老虎,澹台衡便摸摸他的头,而后轻声:“娘娘,可想见一见殿下的胞兄?”
惠妃果然仓促站起,脸上挂着泪痕尤不知:“可以吗?”
秦疏不习惯扮演死魂安慰生者,但若是母亲,她便能做得很自然,因为母亲是最容易被安慰的。
楚帝差的人到了惠妃的栖梧宫前,便看见殿下一个人立在宫柱之前。眼前阶梯似云雾砌成。他立在云端,衣袖飘扬,似要羽化登仙。
乘风归去。
楚帝闻言坐轿辇来,便知什么是高处不胜寒的冷:“子衡。”
澹台衡转过身来,十二殿下已与他很是亲近,瞧见父皇浑然不怕,见礼之后举起双手,衣袖招摇地道:
“先生,夏桃!王喆说可以酿酒,辙永想用此酿酒,可以吗?”
面前人眉眼和煦,虽然魂体轻盈,但仍凝视了左边衣袖,轻轻扶着十二皇子,像是一个真正温和的兄长:“自然可以。”
十二皇子:“适才母妃偷偷哭了,我想给母亲送酒,不让母亲哭。”
澹台衡顿了顿:“娘娘哭,是喜极而泣,见到故人。”
十二皇子望他一望,忽然伸手抓他衣袖:不出意料抓了个空,楚帝变色,他却很好脾气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殿下想问什么?”
十二皇子:“先生的手每时每刻都很凉。王喆说先生的故友全都逃得远远的,所以先生也是在哭吗?”
他说得王喆脸色发白,立刻跪下,连楚帝也手指筋骨豁然收紧,自己却只仰头懵懂地问:
“先生也是想念故人才把自己哭得这么凉的吗?”他其实想说透明,在皇子眼里,这么好的先生与旁人都不一样,自然是个大问题。
然而好友离散,对于公子衡来说,真仿佛是凌迟而死的又一酷刑,是提都不能提的禁忌。楚帝拂袖便怒声要锦衣卫拖走王喆带下去问斩,十二皇子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什么无措地去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