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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173)

作者:施釉 阅读记录

又小声:“夫子。”

澹台衡明白楚帝的意思了。他到底是皇室出身,虽不得君父宠爱,可为储后也是三皇五帝,经世治国之道悉心培养,太傅老师皆为大儒。

他是君不仁也得幕僚无数的公子衡啊。

所以对上楚帝视线,他很快便道:“陛下年华恒远,何必此时便计量如此深远呢?而且主少国疑。”

主少国疑。

他能说出这四个字,便证明,他不是会使幼帝为傀儡,掌控朝野社稷之人,他不曾包藏祸心,若真有,主少反而对他有利。

楚帝让储君认他为兄为师,便是钦定了百年后楚帝崩逝,十二皇子待他依然会一如往昔。他为他谋定的不是一条自己庇佑他千秋之路,而是楚朝延续,万载尊奉。

楚帝喉间阻塞,胸口积压让他说不出话来,他也只是艰难摇摇头。“我老了。”

侍从跪下,十二皇子惶恐,似乎不明白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唯有澹台衡看着楚帝,良久,似乎慢慢地怔了一怔。

他问:“陛下。”

澹台衡似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您真的,不记得吗?”

楚帝只想握拳砸在床榻,龙袍,甚至是自己身躯上,可他的确是不记得了。

子衡浑噩百年,不记得自己要来楚找他了。他更不记得自己何时去了亡秦,见过他惊才绝艳之策论,眼睁睁看着他赴死却没有做任何。

现在子衡记起来了,他却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澹台衡:“我视陛下为君父。”

楚帝猛地一颤,抬头看向他,但澹台衡像是根本不需要知道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

就像百年前他不曾怨他两三面便走。百年后他也不曾怨他什么都不记得。

澹台衡对十二皇子伸出手。

待他小小的,白嫩的手指轻轻拽住他的,他才说:“十二殿下便是我之幼弟,虽逾百年,不敢忘也。”

楚帝落下泪来:“见你的时候,我有十几个皇子。”

他咬紧牙关,从未比哪一刻更了解自己的算计和卑劣,也从未有哪一刻更痛恨过自己的帝王心术。

“允你留楚时并非真心。”

澹台衡面色平静,声音低缓从容:“陛下并未背诺。”

楚帝却泪如雨下。

其实他能用百年前承诺换得什么呢?已死之人掌控不了楚朝,文武朝臣也不会服他,他更不可能因楚朝百姓供奉他而起死回生。

方颐那样冷厉,不过是因为留楚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虞宋想将他带走,不过也是知道世上仁心胜他的君王,数不胜数。

公子衡为何要将死后的倏忽片刻也浪费在一个明枪暗箭处处都是的朝堂里。

可他还是来了。可楚帝还是用一个简短的诺言诓得他。他是想教他做他爱子的夫子,想教他将一身经世治国之才用在楚上,却不欲叫他真的安和。

他说逾百年,不敢忘也。

不过是当年楚帝或许也曾说,幼子顽劣,我亦爱甚。我也有这般顽劣的孩子,虽然此时不在楚,但我心里无比地惦记他啊。

所以澹台衡退却了。他知道他有亲子,也知道楚会有自己的储君。就好比死后他知会有商代替秦,楚代替商。

他既然不是他的亲子,怎敢奢求一时庇佑呢?所以他对楚永远不是亲近留念。是虽念姊,楚恩我,难还也。

楚帝百年前就将这步棋踏错了。所以如今无论如何去做,要换的也不是朝臣的心甘情愿,而是澹台衡的心甘情愿。

他确一直甘愿。只是这甘愿从不是为全父子之情。

楚帝情绪激动,手掌发颤地落下泪来,澹台衡已轻轻收回衣袖,转身,透明手指温柔地将十二皇子抱起。

辙永才五六岁大,正是出阁读书的年纪,好奇地打量着先生后,羞涩地埋脸。透过他透明的衣襟,他能看到父皇眼眶发红,似是痛恨又似是复杂地看着他。

一直到很久很久。

澹台衡抱着十二殿下低首:“陛下,我与十二殿下先回宫了。”楚帝强撑着坐起:“朕亦会下旨与众臣,朕崩逝,他及冠之前,楚之储君,会一直是你。”

这是君臣利益的交换。楚帝退后一步,肯立十二殿下为真正的皇储,朝臣自然也愿退后一步,予他十数年的虚名。

澹台衡看着他:“陛下长命百岁,必无此忧。”灰白大氅里的十二皇子探出头来,似乎想向楚帝行礼,但看见先生浅白色的睫毛,还是小声:

“皇兄身上好凉。”

澹台衡垂眸,轻声:“殿下唤我先生便好了。”十二殿下羞涩地抱着他。

澹台衡终究还是没有受这一声皇兄。

十二殿下对父皇更多是惧怕,待走出大殿,顿觉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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