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轻声叹:“我已经老了。”
宁鹿红着眼瞪他那张小白脸——长发浓黑,面容俊俏,眼睛幽邃。看着就是一张青年脸,真的看不出岁月痕迹。
而他忽而一笑。
伸手抚了下她的面颊,说:“总之,没必要下山。在山中寻到一山洞,让我歇一晚就好了。”
宁鹿半信半疑。
她要走回头路,他不应该高兴才是么?怎么还反过来劝她?
但是国师现在是清醒状态,他应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吧?他说只用歇一歇,应该歇一歇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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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鹿是个能干的小公主。
她找到了山洞,用草木堵住洞口,又自己摸索着在洞里生了火,把国师挪到火堆前。
全程是她自己稀里糊涂琢磨出来的,国师一点儿没开口指点她。
国师看着她小小身影上蹿下跳地忙碌,隔着火光看着,他目中充满了惊讶。
没想到小公主这般了不起。
他心中竟有些庆幸,这般了不起的小公主是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被卫王捉去卫王宫,用她的强大去自我伤害,最终惨死,还需要复活……而国师下一瞬就想到小公主之所以能好好在这里,是因为宁业替她承担了一切。
国师心中生了愧疚,想自己竟然忘了宁业。
这般一想,他愧疚得脸都红了。
而宁鹿忙完,擦把额上的汗,回头看到他绯红的面容,她惊恐奔来、着急地摸他额头:“不是说休息休息就好了么?为何你脸红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发烧又严重了啊?”
国师尴尬又含糊地咳嗽:“没事。”
宁鹿更急了:“你都开始咳嗽了你还说没事!”
她六神无主,干脆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国师脸贴上了她心口处。
噗通、噗通。
还感受到了绵绵融雪,山丘之伏。
国师僵硬得,快要喘不上气。
然而周身被她身上的香气包裹,他欲挣扎,又挣不过她。
最后只好通红着脸,被她抱在怀里。
而宁鹿觉得他一直在发烧,便更加用心地拿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去。
宁鹿迟疑:“是不是我脱了衣……”
国师立刻:“不用!这样、这样……已经极好了。”
宁鹿怀疑:“是么?”
国师怕她真的胡来,就语重心长劝:“久病成良医。我病了这么多年,会连这个也不懂么?”
这个理由真的很有说服力。
宁鹿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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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直在山洞过了两夜。
国师半睡半醒,感觉到宁鹿一直在照料他。
她用清水擦他的唇,又不顾他反抗,敞开他衣襟,用清酒为他擦背,让国师尴尬至极。她还絮絮叨叨跟他讲故事,唱歌谣,虽然国师昏昏沉沉间,大部分都没听到,睡梦中,却依然能听到清清的少女声音。
好像隐约的,还感觉到宁鹿在和什么人打架?
然而他醒不过来。
国师在自己的梦中,再次看到了那只在林间穿梭的小鹿。
小鹿与他隔水,懵懂而望。
又在他的凝视下,梦中小鹿探头探脑,向他走来,溅起水花……
国师再次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了不适感觉。又是一个黑夜,洞中的火还在烧着。他侧躺在小公主的腿上,一抬头,便能看到她靠着山壁,抱着他,正闭着眼沉睡。
两日不曾见过她,这会儿看,她好似下巴尖了许多。
国师手撑着地,一点点坐起来。
他这般动静,一下子惊醒了警惕心强的宁鹿。宁鹿瞬间睁眼,抬臂便是防备姿势,眼神冰冷,如林间小兽一般。
而看到是他坐起来,宁鹿眼中的警惕瞬间松懈,她伸手就来摸他的额头,然后惊喜:“你烧退了!”
国师点头。
宁鹿欢喜,一下子倾身,紧紧抱住了他。感受到她的快乐,国师一时失神后,竟也有些淡淡高兴。
他试探:“我病好了,你这般高兴?”
宁鹿:“是啊!”
国师任她抱着,有些出神。
他自来因为要帮人解天道、帮人布阵谋算天道、占卜算卦之类事情,身体一贯不是很好。跟随他的弟子们早已习惯他三天两头地病倒,而当他病好后,他已经很久没见如宁鹿这般直白的欢喜了。
国师笑一下,轻推她,示意不要抱了。
宁鹿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他。
而国师轻咳一声,垂着眼:“你能否回避一下?”
宁鹿不解:“什么?”
国师说:“我病了数日,身上粘了汗,有些不舒服,我要换衣。你的包袱里应该给我备了衣裳,对吧?”
宁鹿说:“对啊。不过你换衣便换呗,我不能离开,我还需要照看你呢,万一你穿衣服穿到一半,晕过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