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美人如名将(20)
“能了,”付凌疑嗓子发疼,声音沙哑,忽然咧嘴笑了笑,“就算是瞎了,也不妨碍我帮你杀人。”
“看得出来,”徐应白深以为然,刚才付凌疑那抄刀的手可快得吓人,“你昏了快三个时辰,也该饿了,吃点东西吧。”
主食是熬得浓稠的莲米粥,佐以一些小菜,付凌疑喝完以后,抬起头,看见徐应白坐在藤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是一道审视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和肃杀之意,冷冷地落在付凌疑身上。
徐应白很少这样看人,他骨子里面虽然有些淡然疏离,但在所有人面前大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在付凌疑的记忆里面,即便是在前世最风雨飘摇的时候,除却主杀伐决断教训下属之时,徐应白大部分时候仍旧是温和淡然的君子模样,少有如此冷肃的模样。
付凌疑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而后他听见徐应白问:“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惊悸过度,昏在了雪地里面?”
而后又似不经意般道:“我之前听暗部来报,最近有些迹象可疑的人在徐府周围活动。”
付凌疑:“………”
徐应白定定看着他,极有压迫力的目光分毫未动。
“我……”付凌疑艰难地开了口,他向来不擅长编谎话,更何况是在徐应白面前。
他挑挑拣拣掐头去尾地把事情说出来:“做了个噩梦……被魇住了,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
徐应白手指敲在藤椅扶手上,付凌疑的神色不似作假,况且自己在付凌疑身上下了毒——虽然那毒并不是真的,但以付凌疑来看,他的小命捏在徐应白手里。为了解药,付凌疑用不着背叛自己,也用不着对自己撒谎。
因为实在是很不划算。
于是徐应白起身,一手把谢静微提溜起来:“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稍后会有人把药送过来的。”
付凌疑紧绷的肌肉随着徐应白出门放松下来。
门外谢静微咬着笔杆道:“师父,您看起来也没多信任他嘛,为什么要把他留在您身边呢?”
徐应白揉着谢静微的脑袋,轻声道:“自然是因为他武功高,杀人越货的事情办得利索,再加上你师父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暗部那边得有人管训。”
他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为师武功不好,要是碰上了人找为师麻烦,总得有人护着为师。”
“还有……为师留着他,自然是因为他有用处了。”
“这样啊,”谢静微皱着小脸,“那师父老想着送走静微,是因为静微没用吗?”
“…………”徐应白沉默了一瞬,敲了谢静微一个脑瓜崩,“回去多读几本书,不要问为师这样的话。”
谢静微捂着脑袋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
第二日雪便停了。
谢静微兴奋地在院子里面堆雪球,李筷子陪着他玩,付凌疑因为发烧,被徐应白准了在屋里面休息。此时徐应白坐在廊下,和上门拜访的梅永喝茶。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政局,又聊到这一场大雪,梅永意味深长道:“我听闻汾州,定襄郡,云中郡这几处最受雪灾之害的地方出了个良善的粮商。”
徐应白八方不动,淡然道:“是吗?”
梅永道:“那粮商布粥十里,救了许多百姓。”
徐应白垂着眼睫,眉心一点朱砂越发鲜红:“那自是极好。”
梅永见徐应白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房如意之流上疏赈灾,若是真得了赈银,不知要侵吞多少,再加上地方克扣,最后到百姓手里的,寥寥无几,和不赈灾毫无区别。”
“也不知道是谁……”梅永将茶饮尽,“把皇帝赏的银子全拿去买了粮,运到雪灾之地,还挨了一顿骂。”
“梅先生。”徐应白无奈。
“你的性子,”梅永见徐应白不乐意再说的样子,忍不住道,“怎的和谢旷一样倔!”
梅永坐了快一个时辰,和徐应白谈了点朝堂之事,便起身离开。梅永一走,刘管家就凑上前来对徐应白说:“公子,有个自称是您弟子的少年上门找您,老奴自作主张引他到了偏厅等您,您要去看看吗?”
徐应白闻言便知是魏珩,多日没见,他原以为是魏珩不愿意,没想这小孩竟来了。
是我疏忽,徐应白有些懊恼,魏珩虽是皇子,但实是不受宠,出宫又要避开皇城守卫,以免被有心之人发现说皇子私自联系朝廷重臣,想必不易。
到了偏厅,果然见魏珩一身灰扑扑的袄子,脸上两道血痕,手指被冻得青紫,生了冻疮。
他见徐应白进来,起身行了个礼:“老师。”
“不必,”徐应白连忙把魏珩扶起来,转头对着刘管家道,“刘伯伯,烦请去外面请一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