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美人如名将(17)
徐应白却没注意,又在信封上加封了一道羽缴,才递给付凌疑:“让暗部快马加鞭送往安西。”
付凌疑双手接过信,指尖不经意划过徐应白的手背,徐应白毫不在意,付凌疑的手指却神经质地抖了抖。
他应声说是,然后就转身出了门,不过半晌儿就又回来了。
书房内炭火噼里啪啦响着,付凌疑脚步无声,走到书房门口时停了下来,徐应白坐在藤椅上,正在写道经。
付凌疑确信自己没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被雪声掩埋,徐应白却多长了一双眼睛一样,头都没抬一下,手里动作不停,问道:“何事?”
付凌疑垂下眼皮,挡住眼中的阴鸷与疯狂,安然平和甚至带着点笑意问:“徐应白……你信世上因果轮回之说吗?”
徐应白手指一顿,浓墨重重压在纸张上:“大抵是信的。”
就是先前不信,现在也信了,毕竟重生一事,属实匪夷所思,不以因果轮回之说解释,似乎也没有别的说法了。
但徐应白有时又觉得,事在人为,神明若真的管人间种种,又为何让信奉他的人们颠沛流离,前世种种,也许只是他在回长安的路上做了个梦。
后来想多了头疼,徐应白索性也不想了,管他是重活一世还是大梦一场呢!这一次他定不会心慈手软,重蹈覆辙。
徐应白搁下笔,转头随意问:“那你信吗?”
付凌疑磨了磨犬齿:“我信。”
徐应白有些意外:“你竟信这个?”
杀人如麻的大狱死囚犯,还会信因果?徐应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付凌疑避开了徐应白的问话。
他不知要如何说,重生这一事,说给谁都会觉得他是个癔症严重的疯子。
徐应白也懒得问为什么,只是继续写着道经,没过多久,他就感觉付凌疑已经离开,转头一看,原先站着人的地方果然已经空空荡荡了。
抄完最后一个字,徐应白放下笔,也离开了书房。
徐应白离开后不久,书房的窗又被掀开,有雪落在案几上。
付凌疑站在案前,眸色阴晴不定,他的目光像是空洞,又像是痛苦到麻木。他从那沓抄好的道经里面抽出一张来,然后将那张纸仔细地折好,放进了贴近胸口处的地方。
第8章 赈灾
今年雪下得太早,好几处地方都闹了雪灾,户部仓部主事庄恣连上好几条折子要魏璋下令赈灾,魏璋都懒得理会。
大臣们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皇帝不欲花钱赈灾——国库就那么点钱,花下去赈灾,皇帝陛下拿什么挥霍呢?也就庄恣这个愣头青还一直上疏。颇有金銮殿上的皇帝陛下不给他一个允诺的答复,就要上疏到底的架势。
这一来二去,魏璋也烦得要死,他吊着双眼睛站起来,语气阴狠:“庄恣!你是不是想骑在朕头上!”
庄恣腰杆挺直地跪下来,大义凛然道:“臣并非是在冒犯陛下,只是流民遍野,于国不利,于民不利,臣请陛下下旨赈灾!!!”
说完重重磕了一下头!
金銮殿上所有人噤若寒蝉,一时之间,大殿内针落可闻。左相房如意和户部尚书宋知章对视一眼,出列道:“陛下。庄主事说得有道理,今年冬日来得早,百姓们遭了雪灾,是该抚恤赈灾。”
“胡说八道!!”魏璋大骂道,“南海真人才说过这场雪是祥瑞之兆!”
“朕生辰时,肃王还送了朕一头白鹿,”魏璋嗤笑道,“这是吉兆!朕受命于天,一场大雪而已,能冻死几个人?”
底下听着这一番话的庄恣青筋直跳,正欲站起来骂人,前面忽然站了一个人。
徐应白站在庄恣前面道:“陛下说得有理,国库空虚,确实拨不出钱去赈灾。”
“况且瑞雪兆丰年,确是祥瑞之兆,”徐应白道,“只是这场雪来得早了些,陛下说呢?”
得了台阶的魏璋满意极了:“徐卿说得是。”
“那陛下,这赈灾一事?”房如意不死心地开口。
魏璋立刻对房如意怒目而视:“朕都说了这是祥瑞之兆,赈什么灾?不赈!退朝!!!”
徐应白站在原处没动,看着魏璋气急败坏地走了。
众臣散去,徐应白徐徐转身,刚出金銮殿的门,雪就落了他满肩,庄恣站在前边,忿忿不平地看着他。
庄恣愤怒道:“我原以为徐大人是个正人君子,不想也是个表里不一,媚上惑君的人罢了!!!”
徐应白被骂了却不生气,而是委婉道:“庄大人慎言,陛下圣明,有谁能媚上惑君呢?”
庄恣气结,骂道:“小人!”
身边官员纷纷侧目,庄恣气得拂袖而去,徐应白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伞,撑开挡住了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