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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美人如名将(16)

作者:羽漱临风 阅读记录

大漠狂风大作,冷风从嘉裕直下再往东行,吹进了长安城。

立冬已过,长安开始下雪,雪不大,细细密密的落在枯枝上。

徐应白穿着黑色的大氅,正坐在亭中与梅永下棋。

棋盘上黑白二子错落而行,梅永一身常服,须发斑白,思考片刻落下一颗白子。

徐应白看着棋盘一会儿,遗憾道:“梅先生,我又输了。”

梅永哈哈笑了两声:“是应白手下留情了。”

亭外细雪簌簌而落,微小的雪声窸窸窣窣的,徐应白抬起头,呼出一口白气。

梅永也看向外面的雪色,过了一会儿开口问徐应白:“你师父近日如何?”

徐应白转过头,揉了揉冻得发僵的手,温声道:“师父说他近日在参道,应是闭关去了,我替师父谢谢梅先生挂念。”

“哼,参道,”梅永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去,“他倒是说得出来。”

徐应白垂下眼睫,并不过多言语。

忽然亭外一阵劲风袭来,徐应白右手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探,只是抓了个空,紧接着,怀里忽然被塞了个汤婆子。

踏雪而来的人一身阴戾寒霜气,塞完汤婆子后在一边站好,脸上仍严丝合缝地戴着那张紫金面具。

暖烘烘的汤婆子让徐应白冻僵的手指恢复了一些活力。

“你的侍从倒是体贴,”梅永抬眼看了一下这贴心侍卫,忽而愣住了,“……你是……”

徐应白手指摩挲着汤婆子的纹路,转头对付凌疑不紧不慢道:“你先退下。”

付凌疑几乎是在徐应白话音落下的一瞬就毫不犹豫地踏出了亭子,雪落了他满身。

“他是……”梅永语气有点不确定,“付家的?”

“是,他是付家的遗孤,”徐应白解释道,“我将他从大狱里面捞了出来。”

梅永一瞬间有些失声,缓了一会儿问道:“你救他是为了什么?”

谢旷教出来的这孩子,梅永心想,虽然与谢旷性格迥异,但是心眼却和谢旷一样多,千儿八百个数也数不清。

因而梅永当然不会以为徐应白把人捞出来是因为好心。

“我记得先生和武安侯私交甚笃,武安侯被降罪时,您也求过情,还因此险遭杀身之祸,”徐应白笑得温柔可亲,“因而我就把人提了出来,要先生欠我一个人情。”

梅永看着徐应白,叹气道:“你即便这时候不把人捞出来,我以后也是要求你去救的。”

“先生言重。”徐应白端得一副温良恭俭让,“这人也还有可用之处,武安侯一脉未绝,他日平冤昭雪,他就是我控指刘莽的活证。”

“那事成之后,”梅永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在棋篓里面,“你放他自由吧。”

“自然,”徐应白答应得干脆利落,“事成之后,随他天高海阔。”

“那你要我做什么?”梅永问。

“梅先生,”徐应白笑了,“我想让一道士进钦天监。”

梅永面色一凛:“谁?”

因为皇帝信奉鬼神与天命,钦天监自先帝以来便备受倚重,想挤进钦天监的人数不胜数,每逢钦天监升任调动,必然有一番人前来吏部送钱送宝。

“南海道士的弟子刘听玄。”

“刘听玄?”

此人名不见经传,梅永并未听说过南海道士座下还有这等人物,有些疑惑地问道:“此人为何得你青眼?”

“……”徐应白笑笑,“自是因为有可用之处。”

梅永摸不准徐应白要干什么,但还是应承下来:“我回去便着手安排。”

言罢两个人又下了几盘棋,徐应白又连连输了好几盘,等送走梅永,雪下得比之前更大了些。

李筷子撑着伞站在他身侧,堪堪帮他挡住了簌簌风雪,徐应白如青松一般站着,声音如温雪一般:“今年的雪下得太早了。”

“是啊,”李筷子接话,忧愁道,“年初也是下了好久的雪,而今往年还要七八日才开始下雪,现在下得这么早,又这般冷,不知要冻死饿死多少人。”

细雪沾上徐应白的眉梢,他低声道:“难怪乌厥又打了回来。”

漠北冷得要比他们快,天时这样不利,他们没有粮草,牛羊冻死,人也没有吃的,饿得走投无路,只能拿起弯刀朝东南方扑过来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乌厥兵马来得猝不及防,嘉裕关外的城池全都喂了乌厥的弯刀。

徐应白自然不指望杨世清会出兵护着嘉峪关十七道关卡,他急急走回书房,写了一封信,用封泥封好后朝外扬声道:“付凌疑!”

窗口忽然被人掀开又关上,冷气还没摸到边就被关在了外面,付凌疑声音带着风雪的冷意,语气却是温柔得有点可怕:“我在。”

刚刚进门给徐应白添炭火的李筷子听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有些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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