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皇太后因为有熙宁的帮忙,一下轻松了不少,她忙里偷闲,在宴会开始之前,独自去御花园透透气。
不想,却遇到了一个,她这许多年来再没有单独见过,想见,却又不敢见的人。
傅云敬。
傅云敬也是独身一人,他目光凝在一株十分罕见的花束上。
这是当初嘉陵皇太后进宫后,专门从越国移植而来的。
宛国气候和越国的全然不同,嘉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栽活了一株。
嘉陵想要马上离开,可脚步不随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眼睛贪婪地望向傅云敬。
他老了,再不是从前才华横溢,英俊倜傥的少年郎。
可又多了一丝中年男子的儒雅和岁月沉淀的气度。
傅云敬感觉到有人到来,忙转过身,视线正好同嘉陵皇太后的对上。
嘉陵和从前几乎没什么不同,容颜依然如少女一般,只是气色不太好,苍白的脸上还蒙了层灰色。
“菱……菱香……”傅云敬不由自主地喊了嘉陵太后的闺名。
嘉陵身子一晃,仿若多年前,二人在越国时的甜蜜时光。
那时,傅云敬作为使臣出使越国,和菱香公主一见钟情,二人私定终身,傅云敬同她约定,等回了宛国,禀明皇帝后,就来提亲。
可菱香公主有些等不及,趁着越国使臣进京之时,女扮男装混在队伍中来到宛国,孰料因此被先帝看上,当即向越国提亲。
普天之下,谁敢同皇帝抢女人,傅云敬没有这个胆子,只能选择放弃。
越国素来国势微弱,攀上宛国是好事,嫁给皇帝比嫁给一个三品官员更美的事,又怎会不愿意。
菱香公主独木难支,只能含恨入宫。
一对有情人就此被逼分开。
此后,傅云敬也娶了妻室,夫人出生书香门第,两人琴瑟和谐,十分般配。
一个宠冠六宫,牢牢抓住了帝王的心。
一个在朝堂上舌战群儒,风生水起,
本来再没有交集,谁知后来会出了那件事,从此两人都背负上了沉重的枷锁。
“你……怎会在此?”
今日受邀大臣都被安排在清心殿,清心殿离御花园有很长一段距离,嘉陵太后万万没想到会遇上傅云敬。
“我……我来看看这株花。”傅云敬也没想到嘉陵会在此,他只是睹花思人,缅怀从前。
嘉陵首先回过神,此地不宜久留,倘若被人撞见,十几年前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她转身就要走,傅云敬叫住他,“菱香,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嘉陵背对着傅云敬,该怎么说,即便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不是吗?
“本宫过得很好,不劳你挂念。”
“可我过得不好,我每一夜都会梦见宁兄……”
“傅云敬,你是不是疯了!”嘉陵猛然回头,恨不能捂住他的嘴,“寿宴还没开始,你怎么就喝醉了!”
“我没醉。”
“傅云敬,本宫告诉你,斯人已逝,你再后悔也救不回他了。”
“菱香,宁兄的长子现在做了我的女婿。”
“本宫知道。”嘉陵听说傅云敬答应了曾晓宇同傅姝的婚事,就猜到他是在赎罪,“那你就更应该谨言慎行,否则曾晓宇知道当年的事后,你让傅姝怎么办?”
傅云敬猛然警醒,是他考虑不周,他抱着补偿的心态答应让他们成婚,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万一真相败露,傅姝该何去何从。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保守秘密,直至带进棺材。”
“多谢太后提醒,”傅云敬转身离开,朝另一条路走去。
嘉陵看着他的背影,那一日,傅云敬说,此生再不见面之时,也是如此的决绝。
原来他们两个人的人生,始终在背道而驰。
邵卿洺的寿宴,容德心中再不愿意,也还是要参加的,她还把张依依带上了。张依依知晓周文熹同穆家父女坐在一起,抿了抿唇,嘴上不说什么,却是下了一番功夫,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誓要让周文熹看清楚,到底谁才配站在他身边,谁才是倾国倾城的容色
她一袭红衣,明艳照人,她容貌本就出色,经历云雨之事后,愈加妩媚妖娆。倘若说以前的她是一朵红色的芍药,那她现在就是一朵带刺的罂粟。充满魅惑,却也狠毒无比,甚至比容德太后更甚。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周文熹所在的位置离张依依不远,对于她的挑衅,自然心知肚明。倒是不好对穆安楷有太过殷勤的举动,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穆安楷轻松了许多,她实在不擅长对着厌恶的人,虚与委蛇。
张依依今日的打扮很高调,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好,惹来群臣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