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语地瞥了一眼嬴小政一样。
嬴小政满脸无辜。
朱襄头有点疼,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郁闷的。
是他养孩子的方式有问题吗?当他不知道嬴小政的性情,李牧撑死了也只有五分错,绝对是嬴小政非得上战场,李牧才给他想办法。
就像是我向李牧求助……
朱襄心里对李牧的气突然很憋屈的消失了。
确实是自己养孩子的方式有问题,他家政儿脾气怎么和他一样?
这么一想,倒是李牧很无辜。
“罢了,没受伤就好,没有下次。”朱襄道,“我就罢了,顶多骂你一顿。你想好怎么向你舅母交代吗?”
嬴小政脸色一白。
他结结巴巴道:“舅父,你说我给桂花糕改个什么名字?”
朱襄疑惑:“什么?”
……
最终嬴小政没有给桂花糕改名。他强词夺理,自己没有亲手上阵杀敌,只是跟在队伍里骑马跑。
连兵刃都没有见血,怎么能叫亲自上战场?
朱襄给了嬴小政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让嬴小政自己给雪姬解释去,自己绝对不帮他。
他真不想看到未来的始皇帝为了桂花糕斤斤计较。
不过也可能是未来的秦二世。
朱襄腹诽了一下嬴小政之后,把太子外甥丢一旁,全身心投身战后重建中。
嬴小政拿出了“狡辩自己没上战场”和“以后吃加了糖桂花的糯米糕”两种方案,然后帮朱襄管理广陵城,把李斯扔回吴郡帮舅母的忙。
“等我晚点回去,舅母说不定就忘记这件事了。”嬴小政很乐观。
朱襄立刻在保平安的家书中写信告状。
雪姬回信说知道了,然后把朱襄和嬴小政一同骂了一顿。
她重点骂了朱襄,说嬴小政这德性和朱襄一模一样,都是朱襄教得不好。
子不教父之过,朱襄担全责!
朱襄看着雪姬写来的书信想了想,当即给子楚的战报中增了一笔。
夏同!看你生的什么儿子!子不教父之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懂不懂!如果政儿有什么好歹,都是你的错!
嬴小政伸长脖子,探头看了一眼舅父写给君父的信,艰难地忍住笑,默默把脑袋缩了回来。
冒险这件事上他虽然有错,但老师、舅父和君父难道错不比自己大吗?
哈哈哈哈哈。
嬴小政虽然没有笑出声,朱襄还是看到了这小子脸上嚣张的笑意。
朱襄用毛笔杆戳了一下嬴小政的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该不会真的是自己教育问题吧?
但政儿都十四岁了,还能扳回谦谦君子……算了,还是现在政儿好,他无法想象自家外甥成为谦谦君子的可怕模样。
李牧磨磨蹭蹭,终于来挨揍的时候,广陵人已经收拾好战场,将全部精力投入秋耕。
因为只两日便打退了楚军,广陵城中的粮食还剩不少,不需要吴郡支援,抠抠索索也能用到年底收获。
长三角现在的水热条件,若再种一季大豆什么的,都能一年三收了。
朱襄原本是打算从吴郡运点粮食来,让广陵人在战后过个稍稍富裕一点的年,但被广陵士人和庶民中的宿老代表婉拒了。
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秦人,需要受秦国庇佑。有过一次“背叛”后,广陵人急需向秦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以换取秦国的保护。
特别是他们曾经对长平君不敬,长平君却留下来带他们御敌,若他们再继续扒拉着长平君要好处,别说秦王和秦太子心里不满,他们广陵人恐怕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都不好了。
广陵人有这样的志气,朱襄很支持。
人有时候就需要在心底憋这一口气,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广陵城守住之后,有逃跑的士人想要回来。
他们本来放弃了田地和房屋,现在见广陵城无事,不仅想要把田地和房屋拿回来,还想找朱襄讨要房屋被拆的损失。
朱襄可不会惯着他们。白纸黑字留了凭证,你们以为凭借耍赖就有用吗?真当我脾气是泥捏的?
朱襄铆足了劲要当面骂这些人,但他连这些人的面都没见到,声称要讨要放弃财产的人,就被一群广陵农人拿着锄头和草叉赶走了。
回来可以。
广陵城中也有人送走了自己的家人,现在城守住了,欢迎大家回来。
但已经放弃的财产,一寸布都不能要。这是你们逃离广陵城的代价。
还想逼迫朱襄公?你是想死吗!
有人的宗族留在了广陵城,想借此串联一下。但这个时候的人虽然只重门户私利,却又矛盾的心存侠气。
做这种事的人,无一例外被宗族分家,严重的连牌位都从祖祠里丢了出来,还有人拿着剑要砍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