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父还在餐桌上呢!
嬴小政用眼神回答,大父听力不好,听不到。
朱襄又按了一下嬴小政的脑袋。那也不行!不准说长辈坏话!
嬴小政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小围裙,乖乖等舅父舅母给自己剔鱼刺。
“真好吃,活过来了。”太子柱就着酸菜鱼的汤汁刨了一碗大米饭,“以前不爱吃稻米,朱襄,你家的稻米和我家的稻米没区别啊,怎么你家的稻米也比我家的稻米好吃?”
朱襄道:“蒸饭也需要一些技巧。我把蒸饭火候和器具的心得写下来,太子让膳夫研究一下,就能把米饭蒸得很好吃。”
太子柱抹了抹嘴:“那不如就在你家常住了,反正我现在对后院也有心无力了。”
见太子柱来蹭饭,荀子带着韩非在另外的地方吃,不想太拘束。太子柱与朱襄、蔺贽太熟悉,连这等隐私的话都说了出来。
朱襄眼皮子一跳。太子的身体已经严重到这地步了吗?
他在脑海里写食谱,琢磨着要替太子好好补补身体,并带着太子多走动。
政儿,你大父锻炼身体的计划,就交给你了!
太子柱到来的时候,棉花终于要收获了。
他戴着一顶大草帽,穿着一身短打,乐滋滋地和朱襄一同下地摘棉花。没摘几朵,他就累得大喘气,坐在田埂处狂灌水。
嬴小政拿着大蒲扇帮太子柱扇风。
“听朱襄说棉花棉花,没想到还真的是花啊。”太子柱放下喝水的竹筒,感慨道,“真漂亮。”
嬴小政点头。
太子柱道:“看着棉花的模样,我就知道,这一定能纺织成衣物。这看上去比麻直观多了。”
嬴小政继续点头。
白花花的棉絮就堆在枝头,就算不懂纺织的人看到,也知道这团棉絮可以塞进衣物里保暖。
“就是有点费地力。”太子柱道,“不仅要教导农人积肥,还需要兴修更多的水利。怪不得君父现在驳回了所有开战的上书。”
嬴小政问道:“秦国的将军们会不会不满?”
太子柱道:“可能会吧。不过他们不满也不敢做什么,武安君还在朱襄家中养身体了。对了,这几日怎么没看到武安君?”
比起秦王对朱襄家中的掌控,太子柱与朱襄熟悉之后,没有在朱襄家中派人探查消息。
嬴小政道:“白公回家一趟,说要把子嗣接到咸阳安家。不过白公回咸阳后不会住自己家,还是住我家。”
太子柱道:“和我一样,武安君也觉得在朱襄家,比在自己家更自在。”
就算是亲生子嗣,也不会对长辈好到朱襄这种程度。
不是他们不孝顺,只是他们不如朱襄有本事和贴心。
不说吃穿住行,就说聊天。他们与朱襄聊天时总有说不完的话,朱襄很擅长聆听也很擅长说话,什么话都能接上。其他人不行啊,才华差太多了。
“政儿,等棉布纺织出来,大父就和你一起穿着棉袄去宴请宾客。”太子柱笑眯眯道,“让他们羡慕我们的棉袄。”
嬴小政骄傲道:“全天下最新奇的吃食、用具、衣物都是来自我们秦王室。”
太子柱拍了拍嬴小政的小脑袋:“别人还想送奢侈的东西教坏你,他们不能想象你的生活。”
如果把稀有当奢侈,嬴小政的生活是独一无二的奢侈,连秦王都比不过。因为朱襄突发奇想弄出了新奇的东西,虽然会第一时间告诉秦王,但这第一时间之前,自家人已经享用过了。
嬴小政叹气道:“舅父说,那些向我送礼的人总认为我是从赵国乡下来的土包子。但邯郸也不算乡下啊。”
太子柱笑得差点呛到。
棉花采摘了大半,秦王带着一众朱襄不认识的大臣也来了。
哦,还有认识的。蒙武站在人堆里向朱襄挤眼睛。
朱襄眼角直跳。
蒙武怎么变活泼?听说蒙武前阵子与蔺贽一同处理了一些事,总不能是被蔺贽教坏了?
蔺贽果然害人不浅。
蒙武刚挤眉弄眼,就被一个老者踩了脚。
那位老者是蒙武的父亲蒙骜。蒙骜自齐入秦,奠定了秦国蒙家的兴盛。
他不住打量着在人群中最为显眼的朱襄。
没办法,朱襄的头发在太阳下会反光,看上去就像是自带一层光晕似的,让许多人屏住了呼吸,还以为看到了神仙。
但当蔺贽把一团泥糊在朱襄头上后,神仙光环散去。朱襄当着秦王的面与蔺贽打起了泥巴仗。
秦王乐呵呵地看着,居然不阻止。
秦国的卿大夫们在心底再次刷新了秦王对朱襄和蔺贽的宠爱上限。
朱襄公就罢了,他的能耐让君上再怎么宠爱都不为过。但蔺贽凭什么?他不是君上最厌恶的蔺相如的儿子吗?怎么也会被君上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