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一夜海棠(191)
可皇上还是强压着不安和害怕,不死心地又问道:“是谁受伤了?”
士兵颤颤巍巍地回道:“是六殿下,他已经……”
还不待他说完,皇上就已经消失在殿中了。
谨王府。
陈蹊谨刚接到小兵的消息,便听到宫里传来噩耗。
六殿下战死沙场。
这个消息一瞬间传遍长陵。
姜知棠刚从春晓的手中接过甜羹,还未尝上一口,便看到姜显嵩急匆匆地回来。
“爹?你今日怎地如此早下朝?”
姜显嵩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棠儿,六殿下……他薨了。”
手中的甜羹猛地滑落,在地面碎成一片。
“你说什么……”
她面上并无表情,只是颤抖的双瞳暴露了她的不可置信。
“什么叫薨了?”
“你大哥带着六殿下回来时,就已经没有气息了,身上全是箭孔……”
“不可能!”
她不相信陈蹊云就这样死了,书里的结局明明说了,他是最有福气的人,娶了个美娇娘,儿孙满堂,含饴弄孙,这才是他该有的结局。
她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以陈蹊云的劣根性指不定怎么捉弄自己呢!
说不定他会像她上次那般,故意装死,骗她的眼泪,然后诈尸吓她。
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等她赶到皇陵时,一群大臣,宫人,妃子都悲痛地低下头,气场皆是压抑。
她努力地挤进人群,终于看到了陈蹊云。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破旧的银甲,箭已经被取掉了,双唇紧闭,胸口也没有起伏,就这样安静地躺着。
可姜知棠还是觉得,这始终是个骗局,即便那张意气风发的面孔此时已经乌黑一片,她也仍然不愿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陈蹊云?”
她轻轻地唤他,他不再像往日那般狡黠地看着她,用刻薄地话怼她了。
直到皇上悲痛地闭上眼,挥挥手,让士兵将灵柩封上,直到俪妃哭得昏厥在地上,直到陈蹊谨匆匆赶来,没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她才意识到,陈蹊云是真的死了。
他的离去仿佛在警告她,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不如她所想得那般了,一切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包括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没办法将自己置身事外了,她的灵魂也和姜知棠深深地融合在一起,她再也不能轻松地看淡发生的一切。
悲痛,惊愕,恐惧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又将如何,似乎与现在比起来,被火烧死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头忽然剧烈地疼痛,脑子又出现陌生的声音,“你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改变不了的……”
“太迟了……”
似乎有刀狠狠扎进她的脑子,将她搅碎,一声呜咽后,姜知棠失去了知觉,猛地倒进一个怀里。
陈蹊谨抱着她,眼里是隐忍的悲痛和怒气。
容征!
他绝不会轻饶容家人!
……
“喂!姜知棠!”
“陈蹊云?”
她猛地回头,发现陈蹊云一身蓝袍,高坐马上,举着箭,乖戾地看着她。
“你这个胆小鬼还真敢跟来!”
“这是哪儿?”
她此时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是我的归宿啊!”
第152章 水火
姜知棠穿着一件浅绿薄纱,呆呆地望着树上那枝快要形成果子的梨花,待那洁白的花瓣褪去后,就只剩下丰满的果实了。
“春寒刚过,就穿得这般浅薄。”
身后一袭白色晃动,一件带着竹香的长褂便披在她肩上。
姜知棠干涩地开口,“你这几日都去哪了?”
自从陈蹊云离开后,她梦魇的次数更加频繁。
她不止一次梦见陈蹊云了,每每看到他身后那无尽的荒芜,她就如同溺水般地难受,身后有无数双手向她伸来。
她努力地想要触碰,却始终差之毫厘。
这种不安的情绪不知该如何解决,也无从下手。
似乎唯有在陈蹊谨的身边才算安稳。
她贪婪地嗅着鼻尖那抹馨香,身后的人沉默半晌方才回道:“我在查容家的事。”
姜知棠一愣,“查到了什么?”
姜知竹回边境前也透露了容家的事,不过却只是提醒她这件事切勿随意与人说起,尤其是皇上,他怕皇上一怒之下将容家抄斩,届时,怕是会连累容缨。
这么做虽然有些自私,可他们都不想容缨受牵连,她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陈蹊谨忽略她的担忧,皱眉说道:“乌镇监守的事确实是容家所为。十年前,他就已经和鞑靼人私通了,他想将乌镇作为容家的暗巢。而徐勿又恰好撞见他私通之事而因此惹上灭门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