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气撒在李秀兰头上:“是你说宋大人见了信必定来救你,可宋家人说了,根本不认得李秀兰这个人。”
“怎么可能?”李秀兰不信,她父母是宋缊白的恩人,即便他再无情也不可能眼睁睁见她下狱。
他是朝廷三品官,要救她出去只是一句话的事。为此,她承诺好了给这牢头好处,却不想......
“你们可是将信送错了?襄阳侯府怎么可能不认得我?”
“我会送错?‘不认得你’这话还是宋大人亲口说的。”
闻言,李秀兰面色惨白,身子无力滑落。
牢头见她已无出路,且又是年轻貌美的寡妇,心里头压着想法又冒出来。
他说:“李秀兰,你这人命案子怎么说都得判上三五年,你若是想减点刑罚,我倒是可以帮你。”
李秀兰眼睛一亮:“怎么帮?”
牢头目光黏腻地在她丰腴的身段上巡视,反问:“你说呢?你身上还剩什么值当的?”
李秀兰懂,心下呕得很,可还是问:“你真的能帮我?”
“我妹夫就在顺天府当值,虽官职不大,但对你们这种案子还是说得上话的。回头我求他,给你减个一两年想来不是难事。”
李秀兰犹豫,然而也只犹豫了片刻。她脸上渐渐漾出娇柔的笑来,身子主动贴上去:“那咱们可说好了,你帮我,我就报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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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宋缊白被戚元成揍的事已经过去了四五日,戚婉月不知为何,总是睡不安稳。
这日,她用过早膳后在园子里浇花,婢女送来张帖子。
“哪家府上的?”她问。
“夫人,是睿王府送来的。”婢女笑道:“睿王妃得知夫人这几日心情郁结,请您去吃茶呢。”
戚婉月斥责:“谁说我心情郁结了?我在自己家中不知过得多舒坦!”
“夫人莫怪,奴婢说错话了!”
戚婉月接过帖子看了看,往回走:“去准备笔墨,我写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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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下帖子你是不是就想不起我来?”
睿王府花厅里,睿王妃与戚婉月坐在一处染蔻丹。
睿王妃看着自己的手,感慨道:“这指甲多日不修剪,倒是长得粗糙了。”
戚婉月道:“能粗糙到哪里去?左右还不是这双手么。”
“亏你还是常染蔻丹的,居然说出这种话。指甲几日不修剪,粗陋立马就显现了。”
睿王妃叹了口气:“这跟夫妻过日子也是一样,隔一段时日不维系,感情就淡得明显。”
戚婉月抬眼,不解问:“你这话是暗喻我,还是暗喻你自己?”
“都有,共勉吧。”睿王妃说:“你也清楚,府里不止我一人,西院那边还住着个侧妃。我们俩看似相处融洽,私下却免不了要争一争。这不光是地位问题,也是脸面问题,若王爷隔几日不进我的屋子,保管不出半天,府上下人就得说我失宠了。”
她寡淡地笑了笑:“说起来,我还真羡慕你跟宋缊白。他再如何糊涂,可心里只有你一人,对你死心塌地。若换作旁人,有那么个野狐狸精在,指不定被勾成什么样去。”
“况且,那野狐狸精打着义妹的名头靠近他,他心中本就对李家有愧,又岂会设防?如今清醒过来,你总该给他个机会才是。”
戚婉月漫不经心道:“他请你来当说客的?”
“哪能呢?”睿王妃说:“我只是感慨人生苦短,当珍惜时莫留恨。”
“这些是我肺腑之言,当然,也存着些恻隐之心。”睿王妃说。
“怎么说?”
“那日阿黎哭着来府上找容辞,得知容辞不在,又跑去御马巷寻人。你是没瞧见,阿黎哭得跟只花猫似的,我瞧着实在不忍。”
提起自己的女儿,戚婉月心头一软。
她垂眼:“其实我也烦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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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睿王府出来,戚婉月径直吩咐回国公府。哪曾想,马车到了望庙街突然停下。
“怎么了?”她问。
“夫人,”车夫迟疑道:“姑爷来了。”
戚婉月拉开车门一看,宋缊白着了身素衣,笔直地站在车前。
“婉月,”他祈求地说:“我们谈谈可好?”
从睿王府去国公府经过望庙街,这条街因靠近护城河,较为僻静。
戚婉月下马车,跟宋缊白站在河岸边。
“你想说什么?”她问。
“婉月,”宋缊白小心翼翼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让李秀兰离开京城了。”
他脸上还留着上次在国公府被打的伤痕,再配上这副神色竟是有几分可怜模样。
可戚婉月听他说这话就来气:“宋缊白,你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你怪我肚量小,逼你将李秀兰撵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