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招呼木香去沏了新茶过来,才又重新正色问祁长歌:“你要带去喻家的人都挑好了吗?”
此言一出,站在旁边的云芷明显身体绷直了些。
祁长歌道:“母亲都做过打算了,昨日我与姨娘过去见她,她说带过去的人尽量还是用我身边用惯了的。我们婚后就要远行,带着太多人也不方便,母亲指了她院子里的齐妈妈两口子给我,说是叫我带过去先用两年,帮着我调教稳住了府宅上下,就送他们回来。然后我姨娘身边有个比较得力的邱娘子,她也说是直接给了我。再至于陪嫁的丫鬟……也打算是在我们院子里挑,不过这事儿也得她们自己愿意去才行。左不过就是我屋里挑两个,不够,就姨娘屋里再挪给我。”
说到后面,祁长歌也没避嫌,眨眨眼与祁欢说了句悄悄话:“我与大姐姐说实话,其实我姨娘屋里几个丫头比我自己屋里的更得用,我屋里的,有几个是被我纵得有些懒散了。”
在自家院里,无所谓,只要不犯大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儿。
可是带去了婆家,下人懒散没规矩,那可是要打脸的。
祁欢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云芷一眼。
云芷看似眼观鼻鼻观心的规矩站着,眼神却一直变来变去,显然是十分急躁不安的。
祁欢唇角噙着笑,也与祁长歌咬耳朵:“那我也与你说句悄悄话?”
祁长歌瞪大了眼,等着听。
祁欢道:“陪嫁丫鬟你带着,轻易不要开脸往准妹夫房里送。”
此言一出,不单是祁长歌,就连云芷和星罗她们都羞得脸通红。
星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跑过去赶紧合上房门。
云兮反应慢了半拍,然后也慢慢红了脸,嗔了一句:“呀,小姐,您怎么能说这混账话!”
祁长歌那里,好险的将手边茶盏推的远了些,庆幸自己没在喝茶,小声道:“大姐姐,你快别说了,我懂的。”
她懂?
她能懂什么?这一看就只是单纯的脸皮薄,不好意思。
“我不是逗你玩,在跟你说正经的。”祁欢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们新婚燕尔,我倒是不担心准妹夫不对你死心塌地,你们夫妻之间别的事情我不多言,就是往房里收人这事,一定要慎重。即使收了人,在你自己有了嫡子傍身,稳固住地位之前,也断断不能容许底下有人先你诞下一儿半女。这事儿你倒也不必瞒着妹夫行事,婚后寻个合适的机会直接对他言明即可,他也是世家出身,又是读书明理之人,这里头的利害他都懂。”
祁长歌听她说起这茬儿,渐渐地也顾不上脸红,表情也变得慎重起来。
祁欢知道,祁长歌不是那种遇事不懂反击的软柿子,可毕竟是年纪小,阅历又少的。
有些事,杨氏是无暇也无心过多教导她的,现在既然话匣子拉开,她也便索性多说些。
她说:“你别不把这当回事,母亲曾经吃过的亏,咱们可都不能再吃了。将来若真有那不安分的自荐枕席,往妹夫屋里去爬床,你也不要觉得抹不开面,该发卖的发卖,该打发的打发,留在房里的也一定要是老实本分,可听你拿捏之人,实在不行……灌了药给她也是好的,无论如何,不能心软。”
云芷听到这里,心里更是整个凉了半截下来。
她是不甘心就这么一辈子当个下人混日子的,无论是陪嫁去喻家,还是留在长宁侯府,总归都是要谋比眼前更好的出路。
本来她就不愿意去喻家,之前倒是还没来得及想爬姑爷床这回事,现在——
她没想,祁欢却先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祁长歌咬着唇,心中显然掀起了一阵风浪,过了许久,方才缓慢而慎重的点了点头:“姐姐的意思,我懂。”
祁欢又再拍拍她的手:“我说这话,你当回事,防着点身边不安分的那些东西就好,至于你自己……怀孕生子之事,也切忌急切,随缘就好。年纪轻轻的时候,身子骨儿格外脆弱些,不要为了求子去偏听偏信那些神棍庸医的偏方,强行受孕绝对是会损伤身体,甚至危及性命的,什么都不抵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父亲与喻家老伯爷交好,咱们两家家世相当,你们就算晚个两三年再要孩子也没什么,何况妹夫是真心喜欢你。你替他打理好家中庶务,好好的体恤扶持他,孰轻孰重,他都会明白的。”
祁长歌认认真真听着她一席话,之后还是点头。
祁欢又再斟酌了一下。
别的事,她其实也教不得祁长歌什么,毕竟在管家理事,还有夫妻相处之道上她自己也是门外汉。
但是同为女子,她只知道背井离乡的人,尤其得要自己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