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氏母子突然跑去了庄子上,并且彻夜未归,这不是件小事,他得了消息甚至叫人紧随其后过去查问过。
本来今天就算余氏不发难,他也是要叫来杨氏问话的。
老头子面色不愉的看过来。
“辰哥儿昨儿个一早是出门去了,不过那是我叫人接他走的。欢姐儿突发重病,我着急过去寻她。”杨氏这两天为了两个孩子担惊受怕,虽然面上不显,实则也是积怒难平,不留情面的立时反驳:“母亲年岁大了,又总说身体不好,平时辰哥儿过来请安都被嫌吵闹。如今辰哥儿病着,又闹腾又磨人,我也不好放他在家劳烦母亲照料,索性就一并带出去了。”
余氏本来就恨杨氏占了她娘家人的位置,等杨氏生了儿子之后,就更是恨之入骨。
别说帮着带孩子,每逢瞧见祁元辰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不上。
不客气的说,祁元辰这次出天花,祁正钰肯定是盼着孩子能够痊愈的,但是余氏——
却毫无疑问是巴不得他就此夭折,一了百了。
杨氏这话,含沙射影,算是狠狠打了余氏的脸。
“你……你这是埋怨我这个做婆婆的不给你带孩子?”余氏恼羞成怒,眼睛瞪得几乎脱眶而出。
“儿媳岂敢让母亲操劳?这不就一直自己亲力亲为的带在身边了吗?”杨氏寸步不让的再给她顶回去。
天知道她孩子病着,家里这些人又都撒手不管,更有甚者等着看笑话,她得知孩子单独离家之后有多恐惧绝望?
而这些苦楚,她知道没人在乎,即使再艰难,也懒得跟他们纠缠多说,就只是就事论事。
她看向余姨娘:“我不过带着孩子出去了一趟,你就敢编排是非来告我这个正房夫人的刁状?余氏,平时我看在你进门早,又为世子爷生儿育女的份上,你对我不敬,一再僭越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现在反而变本加厉开始挑拨是非,栽赃陷害了?”
在余姨娘的印象里,杨氏就是出身不好故而假清高,成天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面孔,几乎从不正眼看她,可她只将这理解成是杨氏惧怕老太太,故而不敢招惹她。
冷不丁杨氏火力全开,直接冲她来了,她惊诧之余,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道:“我没有……”
“公爹在这,婆母在这,我这个当家主母在这,你给我跪下。”杨氏厉声呵斥。
就连祁欢就惊讶于看起来端庄娴雅的杨氏,干起架来居然是这样雷厉风行的一个狠角色。
余姨娘不想跪,可脑子来不及思考,膝盖已经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炕上的余氏看得直瞪眼,一时竟也忘了反应。
杨氏的管家权虽是祁正钰给的,可这个儿媳再不如意也识大体,人前人后从来不会这样下他的面子。
他脸色一时也变得难看至极。
余姨娘那里回过神来,刚抬袖子抹泪要哭惨……
却不想,下一刻,杨氏却一拎裙角,干脆利落的也跪在了祁正钰面前。
祁文昂微微倒抽一口凉气,立刻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
祁欢也一下被她整不会了。
正犹豫着是继续装傻,还是“懂事”点儿陪着跪跪,杨氏已经再度开腔:“昨儿个没提前跟公爹婆母打招呼就带辰哥儿离家,是儿媳做的有欠周全,但是事出有因。欢姐儿在庄子上染了病,竟然有人趁机在她用的熏香里动手脚,意图将她置于死地。”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里立时鸦雀无声。
就连挪着屁股准备下炕来继续战斗的余氏都狠狠愣住。
祁欢于是默默走过去,不声不响跪在了杨氏身边。
祁正钰咬着牙关,腮边肌肉紧绷,眸光很有些阴晴不定:“你昨儿个夜里在庄子上又打又杀,处置发落了数十人……就算你事出有因,不为着咱们长宁侯府和你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风声去,你也不为两个孩子的前程着想吗?”
这话一出,余氏和余姨娘母女都不免打了个哆嗦。
这什么意思?
怪不得杨氏回来时只带了她自己带出去的人,原来祁欢当初带走的人不是被留在庄子上了,而是被打杀处置了吗?
祁欢同样心绪难平,却是因为杨氏的一举一动居然这么快就被这老爷子给掌控了。
“母亲方才说的对,儿媳这样的出身,没什么大家风范,这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命,谁动他们,我就与谁拼命!”杨氏不卑不亢,语气决绝。
余氏无辜躺枪,又被狠噎了一下,整张脸都涨成一种诡异的颜色,再叫嚣时却明显没了底气:“你听听她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这喊打喊杀的是要吓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