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院子里就隐约传来说话声。
“扯我作甚?我都说了我不来了,你这是不叫我活了啊!”一个女人低声咒骂。
另一个声音比她更低些:“老夫人传你问话,你知道什么实话实说就是,谁还能亏了你不成?”
随后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一个穿着粗布旧衣裳的妇人埋头走了进来。
她是头次来上房,十分局促,进了暖阁就跪在地上。
余氏劈头盖脸便问:“你就是李瑞家的?”
“是……”
李瑞家的此刻只暗恨自己嘴贱。
她是在车马房帮佣的,昨日祁元辰闹着出门,一群人闹哄哄的被她躲在角落里瞧见,后来为了讨赏钱才跟余姨娘身边的卢娘子透了口风。
要知道会被拖来当面和世子夫人对质,她是打死也不会贪那便宜。
“昨儿个清早是你说瞧见大房院里的一群人带着辰哥儿出城去了?”余氏沉着一张脸,有意施压。
李瑞家的额角一层冷汗,战战兢兢瞧着杨氏绣鞋的鞋尖,“就……三少爷当时闹得凶,身边又没有大人陪着,就被一群下人带出了门,我……我只是觉得不妥……”
余氏才不管她会不会得罪人,直接打断:“所以,你确实是亲眼所见?”
李瑞家的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强撑:“是……他们……是说要出城去庄子上。”
余氏满意的冷笑一声,再次看向杨氏:“你还要狡辩吗?”
杨氏面不改色:“辰哥儿是我叫人接去的。”
李瑞家的缩着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余姨娘却沉不住气站出来,凉凉道:“怎么会?昨日三少爷被那群奴才带出去之后,夫人是隔了一个多时辰天亮才回,据说……之后又重新备了车马带着好些人追出去的。”
“我是走到半路想着不妥,又回来多带了些人手。”杨氏撒起谎来也是相当老练,“辰哥儿当时就在我车上。怎的,我要何时出门,带多少人,还得跟你问过了才行?”
“夫人说笑了,妾身不敢。”余姨娘梗了梗脖子,到底是身份所限,只能吃瘪。
杨氏这样公然与她唱反调,余氏却大为光火,要不是因为人在炕上,便要直接蹦起来,指着对方直瞪眼:“你这是糊弄谁呢,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来人,还不去把辰哥儿带来,我倒要亲口问问你儿子,看他昨儿个都干什么去了。”
大人会撒谎,小孩子却不会。
好不容易抓住杨氏母子的错处,她是定要一竿子将对方打死的!
这里她闹得正凶,却听院里的丫鬟婆子匆忙跪了一地:“侯爷,二爷。”
祁欢循声看去,就见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第019章 反制
祁家的男人不管在仕途上建树如何,单看面相的确都长得不错,即使年过花甲的老侯爷祁正钰也能从他身上看出当年年少俊秀的影子。
而与他同来的二爷祁文昂比杨氏还小两岁,对男人而言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举止稳重,气度不凡。
祁正钰显然是听见了这屋里争执,看上去面色不善,进门就质问余氏:“那孩子还病着,你折腾他作甚?真是越老越糊涂,不知所谓!”
祁欢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已经起身。
祁云歌这次也没敢造次,匆忙爬下炕,跟着祁欢一起见礼问安:“见过祖父,给二叔请安。”
祁文昂是个不苟言笑的模样,但目光不可谓不犀利,盯着祁欢打量片刻,微微颔首:“想是大嫂娘家招待的好,欢姐儿的气色瞧着比出门前好些了。”
祁正钰并没有在意祁欢,闻言,才不由的侧目多看了两眼。
祁欢微微垂下眼睑,摆出克制谦逊的姿态。
按理说祁正钰这个一家之主回来,余氏也该下地服侍,但他夫妻二人不睦已久,余氏这会儿又在气头上,便是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杨氏和祁文昂也互相客套打过招呼。
祁正钰见屋里还跪了个眼生的外院下人,脸色就更是难看起来:“大晚上的你们在闹什么?”
余姨娘母女这会儿老实极了,耷拉着脑袋跟两只胆小的鹌鹑似的,一声不吭。
余氏却不管这个,当即再度叫嚣起来:“辰哥儿昨个儿一早独自带着一群奴才出城了,老爷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可是大房唯一的嫡子,若是有个闪失,这个责任谁来担待?我就说有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不能娶,偏是老爷你不听。下人下人管不好,现在更是连孩子都教坏了……我将她叫过来训斥两句,她就敢当面给我顶嘴。正好,反正都是你纵出来的,老爷你回来了便自行发落吧。”
祁元辰病了,祁正钰是知道的,可他成天早出晚归忙于公务,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杨氏院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