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晋升之路会比普通官员更加困难,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在最底层的官位上,数年不得升迁。
如果换作其他人,或许等一等也无妨,可是谢知秋不能等。
她用萧寻初的身体只有这段时间,要是哪天两人可以换回去了,她还是倾向于换回去的。所以她拥有的时间有限,尽管不知时限在何处,但越快越好。
因此,她必须赌一把。
虽说不一定有用,可这已是最好的办法。
月县的问题本是危机,但是,未必不能转化成机遇。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处决了焦家,月县的其他世家大族……应该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
数日后。
果不其然。
这天,谢知秋正在衙门里看书。
忽然,新的班头进来,抱拳道:“大人!”
谢知秋抬头看去。
只见那班头面上十分诧异,说:“衙门外面忽然来了许多号称高家、李家之类当地大族的人,他们用车载来大批的粮食,说是前几年欠缴的税赋,这回一并过来上交。”
谢知秋闻言,嘴角不明显地一弯。
今日之事,如她意料一般。
当下,月县尽在她掌控之下。
此地终于再无旁人阻挠,可以任由她施展乾坤。
说实话,谢知秋没有把握自己所为之事一定会有成果,但是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而为,总是有可能有更多机会。
*
天顺二十二年。
夏。
梁城,皇宫。
朝堂之上,皇帝懒洋洋地倚在龙椅上,昏昏欲睡。
齐慕先作为同平章事,站在百官之首。
齐相一把年纪了,却腰背笔直,神采奕奕。其他官员禀报时,齐慕先始终并未分神,耐心听着。
倒是年轻的皇帝已经眼皮打架,快撑不住了。
不久,皇帝打了个哈欠。
这些官员已经来回吵了快半个时辰,天子每天就听这些,实在有点没兴致。
在他看来,这些事这群官员自己去处理即可,实在没必要整天要他这个皇帝评理。
归根结底,这群官员才是最了解他们手上事情的人,他这皇帝只是看看呈上来的文书,很难有全面而真实的了解,万一强行拍板做了错误的判断,倒是反而要担责任,甚至要背上恶名,何必呢?倒不如大胆地放权出去,等出了结果,他再高高在上地进行赏罚即可。
其他官员,只要不要像齐慕先那样,权势大到让他忌惮的地步,他作为天子,实际是懒得干涉太多的。
更何况,他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太好。
他虽是当朝天子,但从小体弱多病,即使只是小小风寒,也动不动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对他来说,身体疲倦其实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纵然如此,近日这样的疲惫感仍然有些难受。
……当然,他承认,由于他对多年无子感到焦虑,而今年后宫又新选了一批年轻貌美的秀女进来,正值壮年的他这些日子在妃嫔身上花的时间的确是多了点,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偏偏他五更天还要上朝,简直每天睁眼就觉得累到极点。
若是可以的话,真想取消早朝。
可是齐慕先的权势已经如此之大,他身为天子,现在已经时常感到压力,如果再表现出政事上的懈怠,无疑是将权力往齐相手上送,日后再想夺回话语权,就是难上加难了。
这时,天子忽然感到胸口发闷,很是不舒服。
他见这帮臣子已经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应该样子也做得差不多了,便皱起眉头,咳嗽几声。
皇帝一咳嗽,大臣们当即噤声。
天子颇满意他们懂得察言观色,环视了一圈,缓缓道:“众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无人出声。
天子遂摆袖道:“退朝!”
在铺天盖地的“万岁”呼声中,天子起驾回宫。
待回到书房,天子坐下,方觉舒了口气。
日渐炎热的夏天,天帝的书房早早上了冰,以保证温度维持舒适。
内侍官极有眼色,按照帝王的习惯,奉上水果茶点。
皇宫里永远不会有粮灾,能送到皇帝面前的东西,无疑都是最好的。
果盘里有北方上供的蜜桃、枇杷,还有南方上供的樱桃、龙眼。
唐朝杨贵妃最心爱的蜀地荔枝,在当今宫廷也已成了过时的二等品。时下最流行的是岭南来的陈紫荔枝,颗颗都是玉润通透,有如明珠,是快马加鞭从南方千里送来,不知跑断了多少马腿,如今才能水灵灵地供在晶莹剔透的琉璃果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