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谢知秋不知秦皓的恍惚,她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他。
杏花之中,她身姿如竹笔直。
谢知秋说:“秦皓,在成亲这件事上,你从来没有输给萧寻初。你之所以输,是因为不够了解谢知秋。”
“……”
秦皓愣愣的,似是酒醉未醒。
许久,他用力晃了晃头。
然后,秦皓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但他显然没理解谢知秋的意思。
他说:“与谢妹妹有什么关系?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到其中。”
他真是疯了,再怎么样,也不该抱有谢妹妹会出来见他的幻想,尤其不该疯到,将其他人看作是谢妹妹。
果然,当他再重新凝神时,树下还是只有一个人,而且仍旧是那个萧寻初。
半晌,秦皓攥紧拳头。
他说:“萧寻初,这回我承认我不如你,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我不会再输。”
秦皓显然一直压抑着情绪,直到这一刻,他满心不甘终于喷涌而出。
他道:“萧寻初!我发誓!我此生只输这一次!今后,我绝不会输!绝不会再输给你!道路还长,你我的胜负,不会到此为止!以后,谢妹妹也会知道,我才是更能让她托付终身的人!既然到齐相那个地位,想要什么都能如愿,就连圣命也未必能阻止,那总有一日,我——”
秦皓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话,现在当着萧寻初的面说太可笑了。
秦皓酒意微醒,适当地有所克制。
他没有再讲下去,对萧寻初作了个潦草的揖,转身离开。
*
此刻,墙内树上。
萧寻初熟练地蹲在树影里。
从他的位置,能看见秦皓在与谢知秋说话,但听不清两人具体说了什么。
谢知秋嫁衣如霞,而秦皓酒意微醺,却仍瞧得出往日风度。
其实秦皓大概看不到他眼中谢知秋的样子,可光是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说话,萧寻初就有些不安之感。
单从外貌来说,这二人宛如一对璧人,登对得像金童玉女。
他不禁想到,秦皓与谢知秋同为书香门第出身,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当他离开书院的那几年,秦皓一直与谢知秋有联系,是秦皓一直在与谢知秋谈论诗词歌赋、陪她度过悠悠岁月,谢知秋自己也曾说过,秦皓与她政见上有不少相似之处。
谢知秋始终拒绝过秦皓的求亲,但若非是与他交换身体,他们如今的婚事,其实也非谢知秋的本意。
在谢知秋心里,可有将他与秦皓比较过?
谢知秋对自由的渴望如此之强,现在她被迫与他萧寻初绑在一起,谢小姐内心深处……就真没有一丝不情愿吗?
*
于是,当谢知秋从西门外回来,就瞧见萧寻初独自站在大树底下,看样子是在等她。
谢知秋有些惊讶道:“你也过来了?”
“嗯。”
萧寻初莫名有些忧心忡忡。
他道:“想想还是来了。雀儿本来也在,刚才我让她先回去。”
谢知秋颔首:“原来如此。”
两人一同回新房。
萧寻初默了许久,忽然,他问:“刚才,你与秦皓……”
他想了想,又没有说下去,只道:“算了,若是你不想说的事,我还是不问为好。”
谢知秋瞥了他一眼。
她倒没有避讳这个问题,只道:“秦皓心情不太好,我将他劝走了。他好像很不甘心,所以说今后不会再输给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
萧寻初早知两人不可能聊别的话题,可听谢知秋亲口说出来,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只是……
萧寻初微微走神。
这个时候,两人恰巧走回新房院落中。
好好的大婚之夜,两个新人双双不见,肯定令人担忧。
他们回来时,五谷正在四处焦急地寻他们两人,也不知找了多久。他见两人一道回来,不由惊讶。
五谷向来八面玲珑,以他的眼力,怎么会瞧不出少爷与少夫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异,但他对此半句话都没说,只很快冷静下来,故作不知地道:“少爷!你与少夫人到哪里去了?有人看到您与少夫人一前一后离开洞房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谢知秋回答:“只是四处散散心而已,不必多虑。”
“原来如此。”
五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二人,笑道:“我见屋里合卺酒还没动呢,大好的日子,少爷您照顾照顾少夫人,不要自个儿一个人乱跑了,至少好好将合卺酒喝了吧!好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二位,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