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禁欲系[快穿](104)
是他……害了她。
安朝没能走远。走出四五米的距离,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他重重地倒了下去。
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安朝缓缓闭上了眼。他承认了,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他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在失去秦楚之后。
要是能一睡不醒,该多好啊?
他们都不知道,他其实宁愿此刻倒在铁板上没了气息的人,是他安朝。
*
安朝退学了。
不是受不起漫天的指责与唾骂,而是他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上学没有意义,吃饭没有意义。就连脉搏的正常跳动,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欲·望提供行动的动力,一旦没有了期盼的事物,活着便仅仅是一种负担。
比看不到光更残忍的是被照亮,却又在获得短暂的光明之后,被迫回归于无尽的、望不见边际的黑暗之中。
那么,他所面临的黑暗将再不单单是那个狭窄的衣柜。
安朝的心理问题远比安母想象中严重,他自残的倾向慢慢表露了出来。
手腕静脉处被划了好几道,最长的那一处深可见骨——伤口愈合后又被划开,再愈合,再划开。
其他掩盖在衣服下面的地方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
他睡不着觉,在每一个夜晚。
哪怕睡着了,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惊醒。梦里没有人替他驱逐长手长脚的怪影子了,他会被追上,然后被掐住脖子窒息而亡。
拿着火把的女孩,秦楚死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安朝的梦中。
那些梦里面,只有一回是不同的。
胸口处有着流不尽的血,双眼失去焦距地倒在地上,被唤作是“秦楚”的女孩,安朝又梦到了。
这次他忽然与那个抱着尸体的男人共享了情绪,他似乎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如此伤心。
他失去了他的秦楚,他也是。
安朝反应过来,这不仅是梦境,而且是一个预警——他会害死秦楚这件事,原来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征兆。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安朝想,自己的选择会有所不同吧。
不然走到这般结局,实在是……太痛苦了。
夜深寂静的房间中,安朝支离破碎的呜咽声格外洪亮。
不知疲倦般一声一声回响着,无比绝望。
*
安朝去看过秦楚,一个人,偷偷地。
他刻意避开了秦父秦母会在的日子,去之前,还在花店买了一束花。
墓碑上选的黑白相片是抿嘴笑着的秦楚,璀璨,烁亮,正值锦瑟年华。
安朝捧的那束花,是粉色百合与向日葵交叠,周围有无数满天星点缀。
是他人生中收到的唯一一束花,来自他喜欢的姑娘。也是他贫瘠的认知中,最美不胜收的事物。
能送给她的东西,安朝只能想到这个了。
“我来看你了。”
安朝将头轻轻抵在那块碑上,紧贴着秦楚的照片,妄图汲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
可是没有。
那双会用温热手掌抚着安朝额发的人,那个会对着他笑、喊他“安朝哥哥”的人,她不在了。
这个事实让安朝又无助地发出了小兽般的呜鸣。
哭累了,安朝倚在墓碑上,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
“我很想你。”
“给你带的花,你会喜欢吗?”
“你都不来梦里看我了……是不是……在恨我呀?”
“别讨厌我……求你了。”
……
最后,他依依不舍地告别道:“别着急,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
“等那个时候,我再慢慢地赎我的罪。”
*
“我觉得上天好不公平。”
安朝去看守所探视的时候,差不多与骷髅架子没什么区别了。
他的眼眶深深陷了下去,颧骨高高地凸起,嘴唇干枯,简直不成人形。
“人们都说,不幸不会一直持续。我也以为,遇见她代表着我悲惨日子的结束。”
“没想到,让我不幸的源头,从未消失过。”
还连带着夺走了他救命的稻草。
安父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消瘦得十分明显。仔细想想,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的人确实没法在监狱中存活。
“不是我。”他目光呆滞,机械似的重复道。“不是我。”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将安朝从一潭死水的状态拽入另一个极端。
安朝以震碎玻璃的力度拍着他们中间的这道屏障,他愤怒地吼着:“你居然还死不悔改!”
可不管安朝多用力,玻璃都毫发无损,只是多出了几道血痕。
他用来捶打的小拇指,自关节处破开皮肉,新鲜流出的血液糊在玻璃窗上,一层、一层。
“先生,您不能这样做。”狱警迅速上前阻止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