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67)
白愁飞道:“那我去。齐河那段路,我熟。”
杨无邪无奈道:“你就更不能去啦。”他的目光一瞬严肃而郑重,“白公子,楼里……就要拜托你了。”
白愁飞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了又松。
他点头应下,“……我知道。”
***
树大夫还在内室施针。白愁飞三人进来看过一圈,却因实在帮不上忙又碍手碍脚,只好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他们走后,杨无邪坐在外间的矮椅上,颇感怆然地摸出了刚刚一直放在袖袋里的那一块刀身碎片。
碎片上已经沾满了血。
是苏梦枕的血……可能也有傅浔的血。
这使得它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曾经那柄从不染血的折影刀。
杨无邪把碎片放在桌上,一手按着头,凝视良久。
他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声,取来手帕,轻轻擦拭那些干涸的血迹。
等到完全擦干净,他这才找来一个锦盒,将它郑重地放了进去。
然后他又开始盯着锦盒出神。直到树大夫从内室走出来。
他赶紧起身迎上。“怎么样?”
树大夫摇头道:“我早说过,楼主的身体忌劳心劳神、大喜大悲,更不要再轻易动武。如今他体内伤毒病齐发,按下这边起来那边——”他说着又问:“怎么不见傅公子?”
杨无邪神色默默。
树大夫明白了什么,沉沉一叹。
他说:“罢了,我先去开方子。”
树大夫带着药童去了隔壁,而一个护卫突然出现在门口。
“军师,楼外来了一个人,说要见您。”
“这都什么时候了。”杨无邪实在没心思虚于应付,“是什么人?”
“是个姑娘。”护卫奉上一个匣子,“她说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杨无邪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能找上门来的姑娘。
他接过匣子,打开一看。
青绸底上,躺着一把雕着如意流云的绿檀木梳子,上面系了红珠碧玉的坠儿。
杨无邪几乎颤抖起来。
他说:“快请进来!”
不到片刻,护卫引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从廊上来。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罗裙,走到近前,先施一礼,态度不卑不亢。
她说:“见过杨军师,我是谢镜宜。”
杨无邪挥手令护卫退下,请她进了屋中。
“谢姑娘,匣子中的东西,你从何得来?”
谢镜宜说,“之前在香铺,先生授我长生诀。他在去刑部之前,把这个匣子交给我。”
她低下头,眼睫微颤,掩去情难自禁流泻出的一丝伤感,再开口时,语气依然平稳:
“先生说,如果他此行未归,那么以后,就由我来为苏楼主施针。”
***
相府。
“折影对战红袖,确实是一场好戏。”蔡京品了一口茶,“接下来,可有打算了?”
“人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就很难再放手。”雷纯安坐对面,一双素手拢在衣袖下。“只要再推他一把,还有什么会比这把刀更好用呢?”
蔡京便不说话。
不说话并非不赞同。而是他一向认为,处于什么位置的人就要做什么位置上的事,这是“规矩”。
他要任用人去办事,他自己就不需、也不可事必躬亲。
有这种时间,他不如去看看字画,再选一些“妙品”与官家一同玩赏。
他不说话,雷纯也就不说话。
这是她与已经死去的傅宗书不同的一点。
傅宗书向来不吝惜吹捧、马屁,雷纯却从不行这一套。
这与清高无关,她只是看出这一套对这间宅邸的主人无用。
无用的事,她不做。
两人对坐着喝了会儿茶,蔡京突然想起什么,道:“许久不曾见狄飞惊了。”他放下茶盏,似是感慨往事,“我记得,当年你爹还在的时候,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雷纯神色不动,微笑道:“义父也说了,那是爹爹还在的时候。”
“唔。孩子脾气就是这般,不想继承父亲留下来的东西。”蔡京笑说,“那么哪天你找到自己的那个‘狄飞惊’,可要带过来让我瞧瞧。”
雷纯眼波一转,应道:“那是当然。”
她见蔡京再没有别的话要说,便俯身一礼:“女儿告退。”
她出了相府,乘上马车。等在马车上的沫儿递上手炉。
雷纯随口吩咐:“下次我再来相府,你记得提醒我叫上吴其荣。”
“是,小姐。”沫儿说完,又小心道:“小姐,为什么不请大堂主和您一起……”
她对上雷纯的目光,赶紧收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不动了。
雷纯却也没说她什么。
她神情空白地往车窗外望了一会儿,道:“下帖给白楼主,请他明日凤麟阁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