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36)
次日。
苏梦枕走进书房,一眼便看到桌上多了一个卷轴。
他打开卷轴,片刻后,一笑复又一叹。
杨无邪后脚进来,凑过来看了一眼:“如有瑶台课,相难复索归……这不是玉谿生的诗吗?你写的?不像啊。”
“是不像。”苏梦枕并不解释,只将卷轴递给他,“去帮我挂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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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瑶台客,相难复索归。芭蕉开绿扇,菡萏荐红衣。
浦外传光远,烟中结响微。良宵一寸焰,回首是重帷。
鸿鹄凌云,有志者成;求而不得,孰与天争。
——人为心而活,不也同样为心所缚吗?
平地雷
王小石在小摊前买灯笼纸。
他之前已经来买过一些。那些纸现在都变成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活泼热闹地堆在愁石斋的屋子里。
他之前从没做过这么多花灯。也没有必要做这么多花灯。
可是现在,为了一个人,他开始觉得做花灯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编竹篾、糊灯衣的时候,在拿着笔细心描摹的时候,那个并不如名字一般“温柔”,却十足率真的身影就会悄悄浮现在他的心头。
于是竹篾可爱起来,油纸可爱起来,连笔尖上偷偷翘起来的一根短须也可爱起来。
当然,这种“可爱”也包括了等待的时间。
王小石微笑着等在摊前。
老板进屋去拿灯笼纸,并不担心这个年轻人偷走自己的灯笼。因为只要看到那双大而亮、满是热忱与真诚的眼睛,人们就会知道,这个年轻人绝不会做出很坏的事情:他是那样地爱着生活,爱着生命。
事实也的确如此。
王小石很认真地等。用一种很欣赏的眼光去看摊子上挂着的那些灯笼。他甚至注意到了灯衣接口处裱糊方式的不同,并决定回去尝试一下。
就在这时,摊子前来了第二位客人。
是个年纪不大、清秀斯文的小少年。
王小石侧头看了一眼。
只有一眼。他立刻难掩惊讶地说:“小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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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雷媚坐上了雷损的马车。
车夫抖动缰绳,两匹健马挪动步子,车轮辚辚滚动,沿前街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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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旁,湖边。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树梢跃来跃去,梢头的叶子被她轻巧借力,略微一弯,又弹回原状。
突然,几颗石子“嗖嗖嗖”破空而来,直击她跳跃间露出的空门。
阿晚灵活一拧身,躲过前两块;而后她空中大翻身、风车旋,险而又险地躲掉了后面两块角度更为刁钻的石子儿。这时,她气息一错,踩折了一片叶梗。枯黄的叶子晃晃悠悠掉落下去,被树下的人接在手里。
傅浔拿着那片叶子,既不转身、也不仰头。他的注意力还在书上,只随手将那片叶子往斜上方一丢,口中道:
“提住气,别乱跳!”
可阿晚没法不乱跳。
那片叶子来得又快又急,像一片薄刃一般冲着她的脖子来。她不想让脖子上多个口子来装饰,只好将手一撑,空翻躲避——然后一枚石子就击中了她的手腕。
“哎呀!”
“——扑通!”
她直直摔进了湖里。
唯一的好处是,这次不是头朝下。
傅浔将书合上,漫步走开——杨无邪正站在楼前长廊上朝他招手。
“湖里那是什么?”杨无邪刚刚过来,没有看见刚才的事,只听到湖里哗啦啦的水声。
傅浔道:“没什么。一条笨鱼。”
他刚说完,阿晚就从湖里扒到了岸边。
她“噗”地吐出一口水,右手还抓着一条很大很肥的鱼。
傅浔说:“哦。原来还有更笨的。”
杨无邪失笑,拿手指指他:“你啊,养孩子养得也太糙了。”
不过阿晚已经爬上了岸,活蹦乱跳地提着鱼跑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一手拽了傅浔的衣袖,风风火火往书房走,“正好有事找你,快跟我来。”
“什么事?”
“大事,大事中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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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邪说得不错。的确是大事中的大事。
“这是鸽组刚刚收到的消息。”他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纸条交给苏梦枕。
纸条上只有十四个字:
火器坊在尉家村
子时已出货向西
“还有,副楼主带走了好些楼中兄弟,说是要办一件对楼里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两件事正好碰在一起。
两件事怎么会这么巧碰在一起?
这么敏感的时间,这么奇怪的举动——
傅浔问:“是陷阱吗?”
苏梦枕道:“有可能。”
而且是八成以上的可能。
他对杨无邪说:“你带上龙啸青那组人,去追雷损的货。不要拦,直接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