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27)
她站起来,走到小双身前,蹲下身道:“抱歉。我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没关系的,阿姐。他杀了很多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何况天下有那么多人没有父母,而我至少还有阿姐。”
朱小腰轻轻抱住了他。
然后她放开手,走出门去。
小双追到门口。
“阿姐!”他说:“我……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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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邪正带着傅浔看楼中开辟的药圃,手下人来通传朱小腰回了楼里。
“要不要一起去见见?”他问傅浔。
“算了。”傅浔摇头。“……我向来不太喜欢离别。”
虽然他与朱小腰并不太熟。但离别就是离别,与熟不熟没有关系。
“好吧。”杨无邪也没勉强。“那你在这儿慢慢看。有什么事儿,就招呼那边管药圃的人。”
他走之后,傅浔一个人将药圃转过一圈。
阿晚吃过早饭来看自己种的药,两人恰巧撞在一起。
药草常有而先生不常有,阿晚马上抓紧时间请教这几天积攒下来的问题。
两人便走边说,顺着石砌小路蹓跶到半坡处的八角临风亭。
亭子里有桌凳,阿晚从随身的小挎兜里掏出纸笔,认真地将刚才所听记录下来。
傅浔瞥见她腰间挂的竹笛,随口问:“开始养蛇了?”
“嗯。”阿晚伸了伸手,一条乌黑的小蛇正盘在她手腕上,像一个造型古朴的藤木手镯。
傅浔没对这条蛇说什么,而是伸出手:“笛子借我一下。”
阿晚不解其意,但仍解下竹笛递了过去。
傅浔接在手里,随手用巾帕将竹笛拭过一遍,横笛唇边,缓缓吹起。
笛音很低回、很舒缓——使人可闻关山琵琶、玉门风色;使人可见折枝杨柳、游子恻恻:清静而苍凉,广袤而悠长。
阿晚托腮静听。她看到亭子下面,远远的长桥上,有一个素衣身影停驻一瞬,遥遥相望,而后低首一礼,转身离去。
笛声渐缓渐止,只剩余音悠悠。
她问:“是先生认识的人吗?”
傅浔放下竹笛,再次以巾帕轻拭。
他说:“是江湖客。是远行人。”
楼上春风过,风前杨柳歌。枝疏缘别苦,曲怨为年多。
世间总少不了离别——
可他从未习惯过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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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腰走了,日子还得照过。
杨无邪捧着一堆文卷进门,苏梦枕正坐在榻上端详手里的一支箭。
杨无邪瞅了一眼,觉得那应该是朱小腰曾经用过的箭。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把文卷往小桌上一放,“这是近五日的账簿,请公子过目。”
苏梦枕放下了那支箭。他的眼中有不甚明显的一丝倦色。
他说:“放到那边的阁子上吧。”
杨无邪便拿了箭放到一旁的多宝阁上。
等他再回身,苏梦枕已经低头去看那一堆账簿。屋中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见此情状,他蹑手蹑脚地走了。隔了半刻,他又蹑手蹑脚地回,手里端着放药碗的托盘。
“公子,先喝药。”
他把药碗往前一递,苏梦枕顺手接了,两口喝完,又放回托盘上。
不过,原本已经喝惯的药,今天好像苦出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药怎么这么苦。换方子了么?”
“是啊。你昨晚那一战损耗太大,傅浔和树大夫商议过,给你换了个方子——我没和你说过吗?”
苏梦枕放下手中的账簿,看向杨大军师:“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
杨无邪一拍脑袋:“哎呀,我的错我的错。事情太多,我一时给忘了。”
他立刻亡羊补牢见兔顾犬,嘚吧嘚把药房里发生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今天晚上傅浔得过来给你扎针——这我可提前和你说了啊。”
但这个“提前告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用。
苏梦枕重新拿起薄册,道:“有废话的功夫,你不如去给傅浔再开一份医师的工钱。”
杨无邪道:“知道知道。任谁吃亏也不能让傅公子吃亏嘛。”
话音刚落,敞着的门扇就被礼貌地敲了几下。
傅浔站在门口。
“多谢军师照顾。”他脸上带着一点笑。“可我想要的,不是医师的工钱。”
苏梦枕从账簿山中抬头。他对上傅浔的视线,于是他说:“看来,当初我问你的问题,你已经有答案了。”
当初他问过什么问题?
傅浔初入楼中时,他就曾问,“你来这里,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
当时他并没有得到答案,因为那时的傅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而现在对方显然已经知道:
一个人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和确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时,眼神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