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慕容复]射天狼(4)
慕容复尚未发话,萧峰抢在前头道:“多年不曾回过中原,我想同慕容一道踏访故国,重游一些旧地,随后再至江南,同诸君会合。”
慕容复虽不明他用意,但料想萧峰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皱一皱眉头,道:“郭靖此去一人,你们放心么?”
朱聪笑道:“男孩子大了,自然是要出门历练的。难道还能将他永远拘在身边不成?放他出去孤身闯一闯,长一些经历,比我们能传授他的甚么都强。”
韩宝仁也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师父已经放我出去独自在江湖上闯荡了。以我这样莽撞爱生事的性格,都不至于有事,靖儿这孩子最为懂事,自然更不至于。”
慕容复蹙眉道:“我难道是怕他惹出事来?”
萧峰朝他看了一眼,道:“你放心。忠厚之人,自有忠厚之人的福气。”抬手轻轻拥一拥他肩头,随即松开。
郭靖听说要与众师父分手,很是依依不舍。柯镇恶斥道:“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一样。”
韩小莹安慰他道:“你先去等我们,不到一个月,我们也跟着来了。”
朱聪道:“嘉兴比武之约,我们迄今没跟你详细说明。总而言之,三月廿四中午,你必须赶到嘉兴府醉仙酒楼,便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失约不到。”
临别之时,各人各自都有几句话嘱咐郭靖,就连少言寡语的南希仁也有一句话交待。轮到慕容复,郭靖立在他面前,一个大小伙子,虽然低垂着头,也已经同他一般高了,身量几乎要赶上萧峰。
慕容复欲言又止,轻轻叹一口气,道:“你此去,没有师父在身边了。遇事要知道自己拿主意。”
郭靖闻言顿时红了眼眶。适才柯镇恶训斥,韩小莹温言宽慰,他不曾哭,这时慕容复轻轻一句,几乎却要令他掉下泪来。咬着牙不肯落泪,应道:“是。”
慕容复道:“倘若有人认出来是慕容家的武功,问你师承来历,你便报我名号。倘若有不服的,让他们来寻我。慕容家的剑法,你练得还不到火候,如遇强敌,不要轻易使用。”
郭靖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慕容复颔首,抬手轻抚他肩,道:“去罢。”望他肩膀上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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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眼见郭靖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远,韩小莹忍不住背过身去拭泪。朱聪见状劝道:“不必难过。男孩子大了,势必要出门历练一番。难不成咱们还能一辈子将他留在身边不成?”
韩小莹垂泪道:“我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咱们同靖儿朝夕相处了十年,从那么一点点高瞧着他长成了大小伙子,如今突然分别,岂有不难受的?”
萧峰叹道:“不要说你们,就是我们,同郭靖这孩子相处不过两年,也是一般的不舍。”
慕容复已然翻身上了马背,好整以暇地道:“嘉兴之约,尚有一段时日。诸位,咱们届时便在嘉兴会合罢?时间地点,还请柯兄示下。”
朱聪等人俱微觉诧异,面面相觑,心想:“他也教了郭靖这么些时日,怎么竟然说走就走,毫无留恋之意?”
柯镇恶道:“公子可听说过醉仙楼?是嘉兴当地有名的酒楼,一打听就得。三月廿四日正午,醉仙楼头,不见不散。”
慕容复点头道:“多谢指点,记下了。”同萧峰辞过江南六怪,放缰行去。
此时已过了旧历新年。初春天气,张家口地近塞外,颇为寒冷,道路两旁堆积着尚未化去的残雪,星星点点,官道边柳树枝头却已见若隐若现的绿意。二人并辔行去,因不急着赶路,脚程并不甚快。
天色阴沉沉的,走出五六里路,铅灰色的天幕中忽而飘起一两点零星雪花,被朔风吹得漫天飞舞。
冲风冒雪,在乱舞的飞雪中又行出一段,不多时来到一个岔路口前。萧峰跃下马背,仔细辨认路牌上指示的方位,年深日久,字迹被风霜雨雪抹去了大半,不易辨读。
慕容复并未下马,于他身后瞧了片刻,忽道:“去不去?”
二人此时已然心意相通,遇事常常不须多说一个字,只消瞟一眼彼此神色动作,已知对方所思所想。
萧峰回过头来,于漫天飞舞的雪片中向他凝视片刻,应道:“去。”伸手扯过坐骑辔头,挽住缰绳,翻身上马。
二人晓行夜宿,走了三五日,来到了雁门关外。
绝岭之下,放眼四顾,但见长坡峻阪,茫然无际,残冬未消,景象颇为萧索。
当年萧峰到得这里之时,雁门关是大宋边北重镇,一出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之地,是以关下有重重驻军把守,而今却已改旗易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