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逆转生死的少女(8)
“不,先吃饭吧。”家入硝子决定等空下来的时候再拆礼物。
“五条先生,” 伊地知洁高看着坐在后座的五条悟,颤颤巍巍地问,“接下来要去哪里?回高专吗?”
“去惠那边吧。”五条悟托着脸看着窗外,思考着。
汽车开始启动,五条悟的思绪慢慢沉了下去。
伏黑津美纪因为不明原因陷入昏睡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按照惠的说法,他比以前晚了一点回家。回家之后就发现津美纪倒在家门口的玄关里,生命体征平稳,但无论怎么样都喊不醒。
从外表和咒力都能看得出来是诅咒作祟,但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都没能解析出这种诅咒的来源。
为了维持伏黑津美纪的生命,特意将她送到了专门的医院里进行看护,伏黑惠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去看她。
“水晶棺,”五条悟轻声呢喃着,“会有效果吗?”
在昏睡七日之后,伏黑津美纪仍然没有醒来。
五条悟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这件事情,那是伏黑惠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带着异常慌张无措的神色。
当晚,五条悟去见了你,带着一把小刀。
关掉无下限和刀割破皮肤的感觉都让人久违了。五条悟冷静地看着他的血落在透明的棺木上,被它吸收。
昏暗的光照着他的血和躺在棺中面色苍白的少女,烛光晃动了一下。五条悟猛地合上了手掌,看着伤口迅速愈合。
和那一幕太像了。即使五条悟已经渐渐很难回想起那一幕,在某种既视感击中他的时候,还是很难保持冷静。
八月初,看着一个人在练武场里认真挥舞刀剑的乙骨忧太,五条悟突然开口道:“忧太,你觉得里香是死了还是活着?”
乙骨忧太停下了刀,有些困惑地看着五条悟,他看上去一如往常,戴着眼罩,笑容轻浮。
但他的话语中的认真却不曾作假。乙骨忧太放松了手腕,刀缓慢下垂,刀尖指向了地面。
“应该是死了吧。”思考了很久,乙骨忧太这样回答道,“我亲眼看着里香变成了这个样子,五条老师不也让我学习怎么让里香成佛吗?”
“这样啊。”像是想通了什么的五条悟,放松了身体。
是啊,已经足够久了。
和乙骨忧太的母亲再次见面的时候,听着她惊喜的招呼声,五条悟才恍惚着想起乙骨忧太是那个牵着天极爱衣角和他争锋相对的臭小子。
乙骨忧太已经不记得她了,也是,五六岁的孩子能记住多少事情呢?伏黑惠倒是记着恩情,每年准时去给你扫墓。
天极爱用短暂的相处围困了他的十年,也该结束了。
放弃一件坚持了十年的事情,有点像是从身上剜去半块心脏。
剜去心脏的第一步,是正视天极爱再也不会醒过来的事实。
“忧太君,这周末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五条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去哪里?”
乙骨忧太看着五条悟,他的神色突然调皮了一下,声音里偶有的那一丝认真消失不见:“去见小乙骨喜欢的魔法少女姐姐。”
乙骨忧太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只觉得是老师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他的坏点子。
晃去那一丝的恍惚,五条悟就要再次下刀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血像是落入了大海中的水滴一样消失不见,血色的烟雾自棺底猛然上涌,一层一层地缠绕上你的身体,像是红色的蚕茧将你吞噬在内,又一层层膨胀涌动,充满了整个棺木,将五条悟的血隔绝出去:“……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五条悟意识到你还隐瞒着其他的秘密,却也没有了再去窥伺的心思。
这是割开大动脉放血都要一两个小时的量,虽然他可以靠反转术式来治愈自己。
“算了。”五条悟将小刀收了起来。
水晶棺是非常好用的特级咒具,但对他来说作用不大。
原本他就有些摇摆不定。
将你从水晶棺里抱出来,就意味着放弃你的生命。正视你已经死亡的事实和亲手杀死你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他并不畏惧于杀人,但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性杀死你似乎有些可笑。
或许之后他会有不得不将你从里面抱出来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混沌的、鲜红的蚕茧逐渐褪去,露出下面你的面容。
似乎是残存在视网膜里的鲜红色,苍白的面颊显得绯红,让你看上去如同午后酣睡一般安静。
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或许历经百年会有人吻醒你。
但五条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五条悟将山茶花放在了水晶棺上,粉色的玫瑰自手中逐渐碎为齑粉,“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们两清了。”
“惠。”五条悟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吃过晚饭了吗?”
“五条老师。”伏黑惠站起了身,解除了术式,玉犬消散在影子里,“吃过了。”
“这么警惕?”五条悟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伏黑津美纪,她睡得很安稳,挂着的吊瓶盐水接近见底,状态倒是很平稳。
“前几天,又有人死了。”伏黑惠的神情有些麻木,这是专门应付特殊情况的医院,在这里治疗的大部分都是受诅咒的人或者是咒术师的家属们,当然后一类比较少见。
“是被诅咒杀死的。”伏黑惠看着五条悟将袋子放到了桌子上,他这次带的是新的糕点,不知道又支使着伊地知洁高监督去了哪里晃荡,“在夜里。”
“嗯哼。”五条悟往沙发上一坐,半点没有来看病人的自觉,安然自在地翘起了二郎腿,“毕竟来这里的都是被诅咒的人嘛~”
伏黑惠抿了下唇,摁响了护士铃:“你今天怎么会来?”
“这话说得真让人伤心。”五条悟从袋子拿出了圣代杯子,“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们呢?”
“勺子勺子。”伏黑惠看着一脸高兴地翻着袋子的五条悟,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盯着他。
“有和硝子说生日快乐吗?”五条悟挖了一勺冰淇淋塞进嘴里,淋满了巧克力酱的奶油在嘴里化开。
“今天是家入小姐生日。”伏黑惠这才明白过来他怎么有空来外面晃悠,“不用陪着她吗?”
护士推着小车推开了门。
“硝子可不喜欢我参加她的生日聚会。”五条悟对着看过来的小护士抛了个媚眼,看着年轻的小护士羞红了脸。
看着留置针被拔掉,随着药水溅射出来一串细小的血珠,按住了棉花,伏黑惠坐在床边轻轻给伏黑津美纪揉着因为注射了过多药水而逐渐肿胀起来的手腕,在伏黑津美纪醒着的时候,他们很少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他头也不抬:“都是因为老师太不着调了。”
“真过分啊,惠。”五条悟扬了扬手中的勺子,“要学会尊重老师啊!”
从来没学会过尊重老师并且觉得这样的老师不值得尊重的伏黑惠摆着一张臭脸:“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硝子打电话来就回去。”五条悟摆弄着手机,他的手很大,单手就能滑屏幕。
“老师,”过分郑重的声音让五条悟抬了下眼睛,被眼罩遮挡住了表情,伏黑惠判断不出来他是不是在看自己,“那个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
很久之前,伏黑惠就察觉到五条悟会在很晚的时候,一个人去到高专的某间地下室去。第一次发现这个秘密是在八岁的时候,他被接来高专上课,晚上练习玉犬搜寻东西的时候,无意中跟上了半夜的五条悟,他当时似乎看到了些什么东西,还问了五条悟什么,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记不起来了。
之后伏黑惠再去找,就再也没找到过了。
他问过夜蛾校长,连他也不太清楚五条悟到底在地下室放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