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往事之国色流离(6)
“好友?可是这人看起来不像好人呀。”小桥看看二舅端正矜贵的气质,又想想刚才那人放诞无礼的举止,觉得这两个人根本不搭调。
袁绍笑了:“小丫头可不能以貌取人。”
曹操此番前来是想联合袁绍,一起除掉董卓。可是袁绍太顾惜自己的安全,瞻前顾后,曹操苦劝他抓住机会,他就是不敢动手。
曹操失望离去。
当晚,桥蕤去找丁原喝酒,痛斥董卓嚣张跋扈,以下犯上,目无王法。
丁原是个老实人,被这么一煽动,马上站出来和董卓对着干,派吕布去击退西凉军。
吕布遵从了命令,把西凉军打得不敢露头,但心里觉得丁原这是昏招:并州军只有三千,而董卓看起来有一万兵马,丁原现在强出头和董卓硬碰硬,就算赢了,手下并州兄弟死伤大半是免不了的。袁家手握一万禁军尚且稳坐钓鱼台不和董卓冲突,丁原却不管不顾就跟董卓撕破脸,这是傻傻的被人当刀用了。
董卓对丁原动了杀心,又打不过并州铁骑,只得搞些小动作,从丁原身边下手,对吕布威逼利诱。董卓承诺,只要杀了丁原,就让吕布当并州军的新首领,并且给他封侯。
一边是升迁无望,一边是高官厚禄,吕布犹豫了。如果继续跟着丁原,就算胜了董卓,风波平息以后他还是要再回并州。见过了洛阳的繁华,再让他回并州大草原,太残忍了。
吕布回忆起并州的冬天,边疆苦寒,冷到彻骨,朔风夜吼,割到脸上像刀子一般。有多少老兵,在边疆一辈子,暗无天日,死掉的时候连埋他们的人都没有,他想到他们,就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他打了个寒战。
他已经见识过了种种繁华,名马、美人,这一切乱了他的心。如果没有见识过这些,他本可以死心塌地驻守边关,但现在他再想起并州的辽阔和苦寒,心中涌起无边的恐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富贵迷人眼,他回不去了。
吕布坐在袁府偏门喝着闷酒,被守门的家丁驱赶。他愤然砸了酒壶,以他的本事,应该名扬天下,不该如此落魄可怜。
董卓知道了吕布升迁未果的事,趁机派人挑唆,说丁原遇到好用的下属就往死里用,不肯放手,不愿举荐吕布在洛阳任职。吕布不知道是袁术从中作梗,从此对丁原存了误解,心怀怨恨。同时董卓屡屡向吕布示好,私下给他送了很多金银珠宝。
吕布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他一直郁郁不得志,在主簿这个位置确实是屈才了。自从小桥离开,这种屈辱感更强烈了,他意识到像他这样低微的出身,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是很难出人头地的,而不出人头地,就永远只能当个小角色,被抛弃,被践踏,被无视。他想要站在高处,不想再体会那种想要抓住什么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痛恨这世道不公,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都是校尉起步,为什么他在洛阳要一官半职就这么难。世家大族那些人哪一个比得上他,他们能在洛阳安享繁华,凭什么他不可以!
吕布这样想着,终于对利诱低了头。
不久,传来吕布叛杀丁原,带着并州兵马归顺董卓的消息。
小桥知道董卓臭名昭著,是个坏人。奉先杀了老长官,带着并州军投靠了一个坏人,这个事实就够盖棺定论了。她不谙世事,简单热烈,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
小桥义愤填膺:“丁叔父的事情我知道了,父亲节哀。没想到吕布会做出这种事情,是我看错了人!”
桥蕤摇头:“杀你丁叔父的是董卓,吕布不过是一把刀,他不动手,也还有别人。”
虽然桥蕤这么说,但小桥心里黑白分明。吕布叛杀旧主,还追随了董卓这样倒行逆施的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他们再无可能了。
是夜,她听见父亲房里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建阳,是我对不住你。”她心生疑惑,却也没有细想。
小桥郁郁不乐,在家丁的护卫下去城郊秋游散心,正在亭子里独酌,一匹熟悉的赤色骏马从眼前掠过,居然碰上吕布出来游猎。
吕布新近被董卓提拔为中郎将,封都亭侯,意气风发。
吕布看见小桥,眼睛一下子亮了,勒马回头,欣喜的翻身下马,一路小跑进亭子:“沁儿,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小桥胸中愤慨,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的:“原来是都亭侯,民女不知侯爷在此处打猎,不巧冲撞了侯爷,还请不要怪罪。”
吕布没有在意她话中的嘲讽,眼神真诚:“沁儿,自从城郊一别,我每日都在想你,我们能好好说会儿话吗。你近来可好?”
小桥不为所动:“我很好,虽然不如侯爷有青云直上的捷径可走,但踏踏实实过日子感觉也不错。”
吕布的眸光黯淡了下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难得重聚,你对我敌意这么重。”
小桥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不才民女觉得,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是良心和尊严,不能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
吕布悲哀地说:“沁儿,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鸿沟。你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人把最好的东西给你。而我,我如果不自己争取,就什么都得不到。”
“那也不是你为虎作伥的理由。”
“你没有受过苦,你不明白。你什么都有了,才开始在乎良心和尊严,而有些人想要一点点东西,就必须竭尽全力,只要能得到,根本无暇考虑别的问题。沁儿,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我也出身世家大族,我绝不会做出今天的事情”吕布蹙起了眉头,神色落寞:“我想要出人头地,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小桥不为所动:“这条路也太脏了。”
吕布终于忍不住生气了:“你以为袁家干净吗?你若无情我便休,大可不用对我指手画脚,我怎么做事不用别人教。”
他有些感伤:“我本来写了信要给你,现在看来不必了,吕某和桥大小姐终究不是同路人,就此挥别吧,还能留个好印象。”话毕拂袖而去。
赤兔马小跑几步,吕布拖缰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声“后会有期!”策马绝尘而去。
第5章 琴挑周郎
控制了洛阳大部分军队后,董卓越来越嚣张跋扈,行事肆无忌惮,放纵西凉旧部在洛阳城中烧杀抢掠。
周异作为洛阳令,责任心让他不能置之不理,但董卓此人残忍暴虐,得罪过他的人动辄被他屠尽满门。周异思来想去,决定先把儿子周瑜送回舒县老家,然后尽臣子的本分,生死由命。
送走儿子之前,周异想带他去见一见自己敬仰已久的蔡邕。
其一是让他一睹名士风采,其二是蔡邕有个女儿蔡琰,今年刚刚及笄,起字文姬,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周异想带儿子相看一下,若有机会便定下亲事。
他自知与董卓为敌凶险万分,想事先安排好儿子的一切。
周异带着周瑜来到蔡府拜访,遇见桥家父女也在此间。
原来是因为蔡邕十分崇敬桥玄,听说桥玄的侄子桥蕤在洛阳,触动了怀念之心,于是邀请桥家父女来蔡府吃饭。
蔡邕似乎忘了周异曾递过拜帖,表情迷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还是桥蕤先站出来跟周异打招呼,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蔡邕与桥蕤畅聊桥玄生平,十分投机。小桥和蔡文姬却是处的不太愉快。
蔡文姬恃才傲物,矜持内敛,小桥和她说话她爱答不理的,在小桥看来就是看不起人。
桥蕤还屡屡让小桥向蔡文姬学习请教,小桥心中升起无名怒火:这蔡文姬不过琴弹得好一些,还会写诗,就那么了不起吗,她还未曾被人比下去过。
这下知道周异上门,她的妒意更甚:周异最是为官清正,从不攀附权贵,他都不曾来桥府回拜过,也不曾去过袁府,竟然巴巴的来蔡府了,还带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