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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番外(99)

作者:吕不伪 阅读记录

陈昭若一身蓝衣,只是在席上略坐了坐,便称病离席了,只留下周琏在那里应付。周琏已将八岁了,应酬起来倒也有模有样。周陵宣和朝云也是喝得尽兴,只是周陵宣在陈昭若称病离席后,很明显不太自在了。

张谨看陈昭若要离席,竟主动站起身来,冲周陵宣道:“陛下,老臣有些醉了,可否暂退歇一歇?”

还未等周陵宣回应,陈昭若便微笑道:“陛下,既然张公如此说了,不如让妾身为张公寻个所在好好休息。”她虽有些惊讶,但还是按先前计划的回应了。

周陵宣晃了晃酒杯,道:“那便辛苦爱妃了。”

张勉看着自己祖父,内心隐隐不安。

常姝在昭阳殿焦急地等待着,这是之前约好了的。

不多时,只见陈昭若和张谨一同走来。

常姝一愣:怎么不是张勉?

看见陈昭若远远地给常姝使了个眼色。常姝明白了,这个老爷子,想必就是张谨了。

常姝想着,上前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张公。”

张谨却一点都不给面子,冷笑一声,道:“不敢当。不问过老夫便往老夫家中塞了一个逃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礼数的样子。若不是老夫截获了你们给我那不成事的孙儿的信件,只怕我张家还要被你们利用!”

“也不知张公都知道些什么?”常姝心想。

罢了,赌一赌。

赌张家的浩然正气,在君威面前依旧凛然!

常姝抬头道:“张公,连累张公一家是我姐妹的不是,但逃犯一称,实不敢当!”

张公倒也没和常姝多做纠缠,反而看向了陈昭若,道:“朝中群臣皆说陈夫人娴良守礼,居高位却不恃宠而骄;百姓皆说陈夫人忘恩负义,苛待从前恩人之女……如今看来,竟是二者皆非。陈夫人利用自己盛宠包庇逃犯,又欺瞒陛下未尽幽禁废后之责,不知陛下知道会作何感想。”

陈昭若还未答言,只听常姝抢先道:“张公,昭仪并无过错。”

“哦,并无过错?只怕陛下不会这么想吧?”

常姝请张谨入了座,恭敬道:“一者,舍妹也是昭仪的表妹,昭仪心疼表妹也是情理之中;二者,”常姝顿了下,“常家从未触犯王法,又何谈‘罪犯’二字?”

“从未触犯王法?”张谨道。

陈昭若拼命给常姝使眼色,让她谨言慎行。常姝却视而不见,点了点头,十分坚定:“从未。”又道:“想必舍妹已同张公讲过常家的冤屈,张公心里难道就没有一杆秤吗?”

张谨沉默了一瞬,常姝分明看见那灰白胡子动了一动。最终,老爷子悠悠叹了口气,道:“常宴啊,你的两个女儿,都像你啊。”

71 第71章

那日,常媛已把常家之事告诉了张谨。张谨本就对常家谋逆一案有诸多不解,听常媛一说,竟豁然开朗。

老爷子沉默地伫立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老夫就知道,常宴绝非谋逆之臣,常辉小子也没那胆子做下那等祸事。”

常媛只是沉默。

“丫头,”张谨这样唤常媛,“你家的事,老夫帮你们查。若事情真如你所说,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常家翻案;可若常家真的犯下谋逆之罪,老夫第一个便拿你开刀!”他说着,声音冷了下来,可常媛还是能感受到这老爷子的一腔热血。

“多谢太先生。”常媛深深行了一礼。

常媛便被张谨接回了张府,还派人看管着、保护着。

但百密一疏。

就在周璨满月这日,张家祖孙三代都去宫中赴宴,张府没了个能作主的人,守卫也都松懈起来。

常媛正在屋内看书,却忽然头昏脑胀,一下子栽在了书案上。

一个黑衣人跳进了窗子,把常媛用麻袋一套,扛出去了。

“出事了!”青萝从昭阳殿外慌慌张张地赶来。

陈昭若忙问:“何事惊慌?”

青萝看了一眼张谨,又看了一眼常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毕竟,这消息是自家眼线探来的,张谨毕竟是外人。

正要编话应付,可张谨是朝堂上多年的老狐狸了,怎会看不透一个小丫头所思所想。只听张谨直接发问:“可是和张府有关?”

青萝点了点头。

常姝忙问:“是阿媛的事吗?”

青萝道:“听人说,二小姐不见了。”又道:“张勉将军已称醉离席,出宫去了。”

张谨的脸登时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陈昭若和常姝,道:“陈夫人,请容老夫告退。”又道:“今日之事,容后再议。”说罢,便甩手离去了。

见张谨走了,常姝忙问:“阿媛怎么了?”

常媛醒来时,已是黄昏。她扫了一眼四周,发觉自己又回了那个湖中水榭上。

“阿媛,你醒了。”是于仲的声音。

常媛想站起来,却手脚无力。一袭白衣的于仲走了过来,温柔地将她扶起、坐好,仔细地看着她,微微笑道:“六年了,你也变了许多,仿佛不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握上常媛的手,仿佛是拿捏着什么易碎的东西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常媛警惕地问。

于仲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笑着,仿佛一个翩翩公子:“你曾许诺过要嫁给我。”又道:“我寻了你六年,却没想到,你竟然就在我跟前。”他颤声说着,竟然还想伸手去拨开常媛碎发。

常媛轻轻把头一侧,避开了于仲的手。她冷冷道:“你把我从张府劫出来,张府一定会想到是你。我劝你早些放我回去,少生是非。”

“回去?”于仲仿佛听到了多么可笑的话语,收回了手,“你把那当做家了吗?”

“我的家被你毁了。”她道。

于仲一时语塞,看着常媛,眼里尽是血丝。良久,他轻轻抱住常媛,道:“我不会再让你走的,绝对不会。”

常媛想推开他,可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她手脚无力,只听于仲在她耳边接着道:“阿媛,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论你信不信,我的一颗心,早已掏给了你。”

常媛的眼前浮现出几年前在骊山行宫的那段日子。她心情不好,对月流泪,一回头却看见一袭白衣、清逸绝尘的于仲立于青石边静静凝望着她;在围场时,他与她骑着骏马,并排而行,互诉衷肠;他还耐心地教她骑马,与她说着自己的经验,俨然一个严格却温柔的老师;在丧母之时,他把一条精致的马鞭交到她手里,告诉她“你要自己学着骑马了”……如此种种,情窦初开的少女怎能不心动?

可当初的常媛绝对想不到,于仲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那桩婚事是阴谋,骊山行宫的相处也是阴谋,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

那条精致的马鞭早就丢了,在常府被抄家之时,便不见了。

“于仲,”她终于开了口,在他耳边说着,声音里都是恨意,“我只愿此生不曾遇见你。”

于仲一愣,抱着常媛的手松开了。谁能想到,自己当日一味的谋划利用,却无意间动了真心?他呆愣愣地看着常媛,忽然惨笑一声,似在自嘲:“也罢。我于仲,自生下来便是要被万人嫌的。”

他本以为常媛是那个不会嫌弃他的人,可这一切终究还是被他亲手毁了。

常媛太聪明了,聪明到发现了他的阴谋。这阴谋横在二人中间,让他不能和她相守。

他本以为他可以骗过她的。

如今,只有两条路:杀了她,或让她永远在自己身边。

常媛看清了于仲眼底闪过的一丝杀气,她轻轻冷笑:“想杀我,那便动手吧。”

于仲却没有动手,只是问:“你带走的东西在哪?”

常媛故意装糊涂:“什么东西?”

于仲咬牙道:“你别逼我。”

“是你一直在逼你自己。”常媛冷笑,却还有些不忍。如今的于仲,似乎早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扭曲的、可怖的人,却又忍不住让人可怜他。或许于仲一直如此,只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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