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2月23日，晴。】

你在日记本上写道。

【昨天救回来了的男人醒了，我看清了他的眼睛。他警惕性很高，一睁眼就掐我脖子，但奇怪我没有多害怕，甚至有点期待被他杀死，我可能生病了。他叫奥姆。他同意留下来跟我一同看守灯塔，我很开心。用完早餐，陪他去海边逛，我差点摔倒了，他托住了我。】

你想起在你腰间短暂停留过的那双手，大而有力，奥姆那一刻离你很近，那个姿势，那个动作，像是从后抱住你……你咬咬笔头，继续写道：

【我们沿着海岸线来来回回走了一天，跟他在一起，海风吹着也不觉得冷，我们直到最后一抹晚霞散去才回家。】

你想了想，用笔将句子中的“我们”都再勾勒一回，做加粗处理，在“家”这个字上还打了个小圈圈。

【晚餐最初做的土豆泥，可奥姆拒绝食用，问他原因，他说这种形状的物体在它们家乡被视为不洁之物，我只好又单独给他做了一份意大利面，不同于面包，意大利面有点烫，所以在他用手抓面前，我阻止了他，向他展示刀叉的用法，我只教了一遍，他就学会了。我猜测，奥姆可能来自印度，听说那里的人习惯用手进食，可他的面孔又是地地道道的西方人，也许等以后我们再熟悉些，他会跟我聊聊他的家乡吧。】

【储存的粮食快吃完了，打算明天带奥姆一起去镇上采购。明天好像还是平安夜来着，不知道奥姆的家乡有没有圣诞节，我对圣诞节没什么感觉，只在老汤姆在的那一年过过一次，今年既然好不容易有人一起，那就也过个节，蹭蹭热闹吧。】

你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心念一动，合上日记本，走出房间。

奥姆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几缕碎发散在额前，遮住眼角。他甩甩头，想将不听话的头发甩到一旁，那模样，像极了被主人拖去洗澡，终于洗好后，迫不及待要甩掉一身水的狗子。你被你脑补的生动场景逗笑了。

奥姆偏头看向你，问你：“你笑什么?”

笑你真可爱啊，当然，你不会这么说，你并没有回他，只是径直走到他身边，取过身旁的毛巾，语气带点无可奈何：“洗完头要擦一下，尽量弄干点，不然容易着凉，来，你坐沙发上，我帮你。”

你的语气太过自然，奥姆反应过来前，身体已先一步去沙发那乖巧坐好。

你压住笑，站他旁边，用毛巾慢慢给他擦拭，奥姆身上淡淡的海腥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你用的沐浴露的香味，唔，清新柠檬味，你悄悄吸了吸鼻子。

“奥姆，你过圣诞节吗？”你边擦边问他。

“不。”

“圣诞节最开始是为了庆祝耶稣的诞辰，后来渐渐变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明晚便是圣诞前夕，每家每户都会装饰圣诞树，吃圣诞大餐，互相交换圣诞礼物。”老汤姆当初是这么向你介绍的，现在你又这么告诉奥姆。

“耶稣是谁？”

“是一个神。”

“我们的粮食快没有了，明天我们去城镇采购吧，我们顺便准备下过节需要的东西。”你一连用了三个我们，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奥姆没有听出你话里的异样，微微颔首，眸光瞟向你，表示允了。

你想你要不要跪地，向他磕个头，再高唱一句“谢主隆恩”啊？

最后，上床前，你在今日份的日记末尾补道：

【P.S.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晚安，奥姆，愿你我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狗子 is loading，准备上线。

不敢细想海底人的日常吃穿住行and吃喝拉撒，想清楚了，可能就不想女票了。【捂脸

莫嫌弃朽短小，时速四百，朽尽力日更了。【疲惫

第7章

到小镇已近中午，处处洋溢着圣诞的气息，几乎每个商店都人头攒动。

奥姆身形高大笔挺，五官深邃，一身与众不同的黑衣加铠甲装备更是显得英俊逼人，已经好几个姑娘跑来与他搭讪，这让你们的采购之旅进展缓慢。

第五次替奥姆打发掉难缠的姑娘们，你请奥姆弯起右手的胳膊，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臂弯上，向他解释道：“我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这样，应该就没有人来搭讪啦。”

你们路过一家男装店，你拖着奥姆又倒了回来。

这家店人不多，款式也很少，但衣服都符号你的口味，是那种“如果有了男朋友要这样装扮他”的理想衣物。

你挑了几套衣服推奥姆去试。

老板走过来，向你称赞道：“夫人，您的丈夫真英俊，本店的衣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你被这声夫人窘得满面通红，连连摆手，结结巴巴说道：“不，不是，他还不是我丈夫。”

老板笑眯眯点头，表示了解：“女士，衣服如能被您的未婚夫穿走，是本店的荣幸。”

你瞥了一眼奥姆，小声澄清：“我们……还不是伴侣。”

老板目光十分真挚地看着你，说道，“您看，您男朋友也很喜欢小店的衣服呢。”

奥姆颔首，眼神似乎在告诉你：“本王还算满意，你看着办吧。”

你默默掏钱，买下奥姆试过的所有衣服，没办法，每一件都那么好看，成熟女人，不做选择，全都要！然而，付款的时候，你的钱包哭唧唧地告诉你，“嘤嘤嘤，半年的工资飞走了。”

果然这家店人少是有原因的，因为贵啊。

采购完要买的东西，你带奥姆去餐厅吃饭。你半个身子趴在前台看菜单。收银台旁边放着一个水缸，一条红色金鱼在水草中钻来钻去。

“奥姆，吃汉堡吗？”

“好。”

“三明治呢？”

“好。”

“华夫饼呢？”

“好。”

语气好敷衍！你扭头看他，只见他盯着鱼缸里的金鱼，眼神微眯，原先还在可劲游的小金鱼此刻却窝在水草底部，一动不动。

你伸出手指，隔着鱼缸的玻璃，点它鱼头，喊它：“嘿，小家伙，你怎么了？”

凑近了看，你发现，金鱼小家伙没有死，鱼眼还在晃动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小金鱼的鱼眼仿佛是因为害怕而在剧烈颤抖，小鱼鳍有气无力地搭在鱼身上，整条鱼看起来怪可怜的。

你摇摇头，心想一定是错觉，手在奥姆面前晃了晃：“奥姆，来看看菜单，不然我点土豆泥了。”

……

恭喜你，于平安夜无意解救了金鱼小可怜一条。

***

少年倚在车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马鞭，看到你的身影，收了鞭子，眉里眼里都是笑意，快步朝你走来，走至你身前，眼睛却又不敢看你。

“叔叔有事去了，我来帮忙，好久不见，你都三周没来镇上了，我有圣诞礼物要送你。”少年语气半是撒娇半是责怪，带着少年人的羞涩，然而这份羞涩在看清奥姆后无影无踪，脸迅速冷下来，“叔叔没跟我说你还带了一个人，这位是？”

你介绍道：“这是奥姆，是……是我的失散多年的……远房表哥，以后，也会在灯塔工作。”

“奥姆，这是乔，是约翰叔叔的侄子，偶尔会来马场帮忙。”约翰叔叔是镇上马场的主人，是除了老汤姆对你最好的一个人，灯塔偏远，交通不便，他会定期派马车接你来镇上采购。

两个刚见面的人没有握手，只是彼此点头示意了一下。

“乔，你说你有圣诞礼物要送我？”

“跟我来，”少年钻进车厢，从里面捧出一个纸箱，递给你，说道：“你说过你想养只狗，我家狗上个月刚生了一窝，我特意挑了最可爱的一只，养大了点再送给你。”

你接过纸箱，探头往里看：一个多月大的小金毛，趴在纸箱上，头低头偏向一侧，眼角耷拉，又萌又丧，前肢弯在小肚子前，小肉爪时不时抠一下底下的纸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