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刀怔了怔,显然还没从抒情频道跟着调到科普模式,竟直言道:“可刚才你不是也把门关上了?”
“我那是怕你受寒,关上之后才发现……”她看了眼离阴刀不远的炭盆,“与其怕你受凉,还不如怕你中暑。”
阴刀眨了眨眼,还没缓过神来:“哦。”
他这样呆滞的神情,倒比刚才那副虚弱又诡异诱惑的模样让白兰感觉顺眼多了。
在得到他的许可下,她起身将炭盆熄灭,又走到窗边,将封着的木板取下来,支起木窗。
顿时,春夜温暖清新的空气便涌了进来,一下赶走了屋内的闷热。
白兰深吸一口这略带花香的新鲜气息,转身走到原来的位置,安稳跪下:“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阴刀唔了一声,停顿片刻,又试图将话语权夺回来:“自你离去后,阴刀便昼夜不能安眠,直到此刻见到你才觉得心下安稳,岁月静好。”
白兰点点头,满怀关切:“如果睡不着可以让药师开安眠药呀,殿下身体这样不好,应当多休息才是。”
“……咳,其实我的身体也没那么差,最近已经感觉好多了。只是犯了嗽疾罢了。”阴刀抬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会儿。
在他的设想中,不说白兰会被感动得立刻以身相许,多多少少也要有所触动吧。
可是,她就不。
银发女子再一次站起身,走到一旁将阴刀的羽织从几帐上拿下,又亲手为他披上。
白兰是站着的,而阴刀是斜倚着五色软枕坐着的,这一坐一站的高低差,让她给他披羽织时,不得不弯下腰,垂下眼睑。
银光闪闪的柔顺长发像星河般,从她的肩头滑落,垂在阴刀脸颊旁。
在这头发无意中隔出的小小空间里,女子皱起的眉和眼中的担忧是那样清晰。
她一边将羽织的衣襟搭在阴刀肩膀上,一边嗔道:“那也是生病,一方面要通风另一方面也要好好保暖才是。”
阴刀抬手,按住了向下滑落的衣物,却跟白兰抬起的手擦身而过。
在他还怔然时,她已经翩然走到门旁,拉开拉门,回头冲他一笑:“我这就叫美咲过来,殿下身边没有人照顾可不行。”
她身上清淡香甜的熏香似乎还留在室内,人却已如惊鸿片影般掠过远离。
阴刀抬起按在肩膀上的手,仍羽织滑落在地。打量着自己苍白的手掌,人见城年轻的城主露出一个绝不符合人见阴刀以往性格的微笑。
另一边,白兰让旁边厢房的美咲进去侍奉城主殿下,在侍女行完礼准备离去时,又忽然叫住她:“美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殿下有什么异特殊情况吗?”
美咲以为她在关怀阴刀殿下的病情:“没有啊,殿下除了犯了嗽疾,夜难入寝以外,精神倒比往日还好。”
这倒是跟阴刀自己说的对上了。白兰思考片刻,又问:“那人见城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也没……”美咲一下想到了什么,立即改口,“还真有一件,小野大人……被人发现切腹自杀了。”
“小野大人?”
“……恩。就是罪人小野虎太郎之子,作为文书奉行的那位。。”
第66章 不科学的战国(十八)
小野虎太郎的儿子死了?
还是自杀?
这就有意思了。
先前小野虎太郎伏诛时, 白兰和阴刀还讨论过该如何处置那位小野奉行。白兰的建议当然是斩草除根,直接杀了了事。结果阴刀仁慈之心发作,犹豫半天, 竟那么放了过去,没有连坐追究。
那时候, 白兰表面笑嘻嘻, 心里却在大骂阴刀愚蠢, 没想到有了现在这一出。到底是阴刀脑子转过弯来了呢,还是……现在的阴刀已经不是原来的人见阴刀了?
白兰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次回来之后,阴刀的种种表现,心里有了大概的结论。
不过没等她去验证自己的猜测,蠃蚌和弥方从渡辺城回来了。
相较于出发前, 祸津神还是那般威风赫赫,英姿神武的模样,法师却半死不活, 神情萎靡, 活像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奢靡贵族。
迎接他们的时候, 白兰就调侃道:“法师大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女鬼吸光了精气?”
弥方苍白着一张俊脸, 苦笑道:“白仁大人就别取笑小生了。渡辺城鬼气冲天, 怨念太重,小生一连超度了五天才勉强清理干净。这中间要不是这位付丧神大人保护,小生如今也不能好好站在这儿。”说到这儿, 他再次向环胸而立的灰发神明深深拜服:“多谢神明大人。”
蠃蚌用眼角瞥了眼他, 冷漠回答:“不用谢我, 我不过回应信徒的请求。”他金色的瞳孔看向前方,直直落在白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