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团红影划过空气,又被小黑猫一爪子按在光滑的地板上。
小红鸟想挣扎,却被那黑色的猫爪按得死死的,根本扑腾不起来,只能徒劳地在地板上划动两只短短的红翅膀,扬起几根细小的红色绒毛。
奈奈生看着想笑,笑到一半又忽然想起来这只小红鸟是恶罗王。
那只嚣张的恶鬼虐杀人类的一幕还深深刻在脑海中,把那穿着黑衣,眼眶漆黑的凶神恶鬼和眼前这只徒劳挣扎,肥嘟嘟的小红鸟联系在一起,奈奈生陡然在心里同情起恶罗王来。
还好恶罗王不知道奈奈生在想什么,不然会气得半死,应该说他现在已经气得要不顾脸面地啄白兰了,可惜这小黑猫看上去不起眼,实际却强得要命,连恶罗王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暂时还打不过他。
恶罗王有理由怀疑,这小猫跟自己一样,原本是强大的存在却被那女人用卑鄙的手段变成这个样子。
既然如此,他们不应该联起手来,找那女人算账吗?!为什么这小黑猫却对白兰言听计从?难不成……自己以后也会像这小黑猫一样?
一想到这儿,恶罗王顿时觉得倒不如被关在石头里的好。
小红鸟扑通了一会儿,便认命般一动不动,做一颗被小猫踩在脚下的垫脚球。
见状,白兰给了斑先生一个赞许的眼神,却没想到后者看也不看她,就把头扭了过去。
白兰难得被他噎了一下,脸上笑容消失,蹙起眉来。
阴刀便是在这个时候猛地咳嗽起来。
一连串的急速咳嗽,连呼吸都喘不上来似的,听得让人忍不住揪心。
桃源奈奈生就是如此,她天性善良,一见上面那好看的城主大人咳得脸颊泛红,连眼眶都被沾染上一点红晕,捂着嘴咳得没法停,顿时便把刚才自己被他吓到的事忘到九霄云外,打心底替他担忧。
突然想起旁边就站着一名药师,也顾不上这个时代的药郎是真有技术,还是那种单纯跳大神的,奈奈生就连忙向卖药郎求救:“能帮他看看吗?”
那急切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见阴刀是她什么亲人呢。
药郎倒也没拒绝,点点头,就准备上前,却没想到被人见阴刀自己阻止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喘了口气,他举手制止了药郎弯腰替自己检查的举动,勾起毫无血色的唇角,苦笑道:“不用劳烦这位药师了,阴刀自幼身体便这样,待会喝了药就好。你们远道而来,应当好生歇息才是。”
说完不等药郎和奈奈生拒绝,就举手相击,命令听命进来的侍女带三人回房休息。
白兰眯起眼,深深望了眼阴刀,却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跟着侍女离开。
在这一点上,她判断没错,不用她主动去试探阴刀,当晚,阴刀便派侍女主动来邀请她。
白兰到的时候,阴刀似乎刚发完一次病,正靠在几只软垫靠枕上歇息,海藻一般的黑发放了下来,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穿着白色单衣,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他,当真有股惊心动魄的病态之美。
白兰进屋的脚步一顿,扫了眼阴刀手边残留着黑色药汁的汤碗,随手带上了身后的纸门。
已是春末时节,阴刀的屋子里却还燃着火盆,身上盖的被子也是冬天的厚实棉被,屋子里密不透风,不一会儿,白兰就觉得身上出汗。这让她不禁怀疑,阴刀锁骨上的汗珠不是冷汗,而是被热出来的。
他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有那里不对,靠在软垫上,仰着头冲白兰柔柔微笑,笑容温柔,眼神缱绻。
不知为何,望着这样子的阴刀,白兰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还好斑先生没跟过来,不然又要浑身冒冷气了。
她顿了顿,这才松开扣在纸门上的手,走进屋子,在距离阴刀几米之外跪坐了下来:“阴刀殿下找我为何事?”
阴刀沉默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神更加柔情四溢:“就是想见见你了。”
“……”习惯了人见阴刀的含蓄,他突然这么直白奔放,还很叫白兰有点受不了。
阴刀也不在意她的静默,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刚才我病发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了你。迫不及待地想见你,因为我怕……我怕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却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竟比死亡本身还叫我害怕。”
人见阴刀抬起眼,直直看进白兰眼底,也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情谊:“白兰,我……”
“阴刀殿下,”白兰却在这时忽然开口,打断了他,“虽然你疾病缠身,但我觉得还是最好保持房间通气比较好。这样把门窗紧闭,只会对你病情更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