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地下了可能没听清楚,我们在上面听得明白。那蛇发誓要立即出来报毁丹之仇。
石灵塔反倒成了阻碍它立即行动的牢笼,因为入塔出塔的时间是定死的,只有每天子时才开门。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尽可能催动神鼎灭魔。”
无偃说着搭了一把手将风巫抬入大鼎中,风巫醒的时候少,她还能保持半死不活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会风巫又陷入了沉睡,交代了到地方再叫醒她。下一次,恐怕就是她最后的苏醒了。
风巫死去两三千年,以借阳之术与周华成誓,其效果只是杯水车薪。哪怕她再得几位冤死在食土部的愿力,但是死去了终究是死了。
在禁火灵气之地,召唤来火鸟妖怪数只,风巫已经耗费了借来不多的活气,好在有了火鸟妖的帮忙,先怨气冲天的尸坑阴河上岸了。
“被食土部运到百鬼群山后,风巫就明白了他们的大致计划与意图。如果死尸被辱后产生的怨念越强,则越和残蛇魔的心意,所以她克制住了所有的怨念,并且将所有仇愤都完全抛下。
那样一来,风巫对残蛇魔就失去了价值,她和其他利用殆尽的尸体一起被抛入阴河。”
无偃简单说了风巫这边的情况,刚刚他还提到没有绝对理智的人,但是这位商汤年间的大祭司还真的理性到可怕。
死尸有神智,多为执念未消,但未消不为鬼不成僵已属异端。
在被人掘墓奸尸之仇,比奸杀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恨在没有手刃仇人前怎么能放得下。
即便报仇了恐怕也永远是深深的伤痕,风巫却需要在看穿残蛇魔意图后,即刻做到无嗔无怒无悲无喜,成了一具真正平庸的尸体,才能逃过再度受辱。
这一番行事,早已不是觉悟两字可论。
闲话不多,几人再度入鼎跌跌冲冲地横渡阴河,直接冲向了西边断崖处的丑风台。
此地原本仅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祭祀石台,在靠近山崖的那侧倒插着一只剑柄,上面的篆刻文都已经模糊不清。
自从食土部围杀八洞十七寨,所有逃脱的人都避难于此。也就三百来人左右,和丑族青衣派的幸存者,围着祭台安营扎寨。
此时,神鼎降落地面,当鼎盖一开,里面的人顿时就懂了什么叫此地不宜久居。
祭祀台之侧,虽然仅仅残余一只剑柄,但那股剑气依旧锐不可当。随风而来就刮着人脸生疼,仿佛能直刺入心,将人咔嚓就对穿了。
神鼎的到来引得营地一阵议论,可是未见众人骚动,都是只掀开了帐门,在门前探身张望一番。
经历了寨破家亡等诸多变故后,残部众人再怎么心有惊恐,但都做到了令行禁止。不得丑族族长之令就不妄动,这会再不团结一致行动,恐怕真没几分存活的希望了。
适才,青衣老族长现阴河之隔的石灵塔有变,他就隐隐有了猜测可能残蛇魔是被谁重创了。
当下再见神鼎飞来,一眼就认出了是失踪多年的镇山河九鼎之一,没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此鼎来人,八/九不离十是预言里的天外救兵。
下一刻,老族长却见一袭白衣僵硬地先跃出神鼎。
那衣衫已有破损再不圣白如初,但其衣上的暗纹正是时隔千年,丑氏一族都无人再配使用的大祭司身份象征。
『圣风大祭司?』老族长不确定地叫出一个丑氏人人皆知的名号。
圣风入世求雨,雨泽天下生灵。她是不曾被记于史册,却被丑氏一族永远牢记的一位大祭司。
只是这位大祭司身上的争议点太多了。
夏商两朝交替之际,丑氏本为夏朝历代巫部,不愿意转认商汤为明君。
五年大旱时,圣风却换下青衣穿上白衣,孤身主动前往殷商国都,承诺她愿意祭祀求雨。
那场大雨改变的何止是商汤差点夭折的国运,丑氏也随之分裂成白衣与青衣两派。
丑氏一族对圣风大祭司的感官异常复杂,如果没有她向天求雨,可能丑氏早在不作为之中灭族。
然而,圣风大祭司之举也分裂了丑氏,其后两千余年,白衣主出世,青衣主避世,两派的争执再也没有停歇。
“圣风早就死了。”
风巫听得熟悉巫语却完全不为所动,两三千年前的事情何必再提。青衣白衣两派的演变,也早就随着时间推移加入了太多与她无关的定义。
“现在启动神鼎灭除相柳残体才最重要。找个离大禹剑柄远些,又能说话的地方,尽快把一切安排妥当。”
风巫感受着久违的大禹剑剑气,她已是死尸,可承受不了多久这般金锐剑气。
若非万不得已,谁又会往丑风台边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