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上也写得清楚,五个死者的死亡时间最早估计在三年前,最近估计在三个月前。
展昭岂会错漏这些时间差,死者有男有女,年龄更从十五至三十五不等,金乌山看起来更似一处抛尸地。
他还一个更可怕的猜测,行凶者是一个团伙。并非简单的几人协同作案杀人,而是有着奸尸癖好的危险分子们聚集到一起。
那些人的偏好对象不同,年纪、性别、长相等各异,这才出现了五位没太多相近处的死者。
依照陶垚所言来看,由于当地落洞的传说使然,此地的失踪案报案率不高。究竟有多少活人被害还是未知。
加之赶尸的诡异手段,基本能避人耳目走山路运送尸体,倘若再以蛊术控制手下,这些完全能构成一个贩卖尸体网。
从前不曾涉及黑市中的黑市,祝明却已打听出一二交易内/幕,有人甘冒杀头或流放的重罪,做的正是暴利行当。
一具符合条件的尸体可达天价,甚至比直接买命杀人都高,如此情况总有人会铤而走险杀人谋尸。
思及此,展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陶垚,这位陶知州恐怕心里门清,非常清楚五具尸骨所带来的利害危险。
附近州县被瞒得死死的,半点不见风声。倘若他不走一趟湘西,陶垚是宁可压着不动,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陶垚这厮不是没本事只会一味地粉饰太平,而是在天塌下来前,想找高个子顶着。
“陶知州取名垚,是否命中缺土,需高山来压八字?”
展昭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无关的话,“湘西多山岭,险峰连绵,应陶知州的名字,该是你雄才大展之处,就别谦虚了。”
陶垚面色一苦,想混日子怎么就那么困难?
名升暗降也就罢了,偏偏他能感觉到知州的位子就像被按在火雷堆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点爆了。可他哪有本事与奇人鬼术相斗。
这会转了话头提起抛尸现场。说来发现死者的人都是巡山兵,尸体仿佛都是忽而进入视野。
四周不见可疑的车轮与脚步痕迹,死者仿佛凭空出现,全都是主动上门报案伸冤。
“这事情真的透着诡异。巡山兵见着尸体的第一眼,死者都没有腐烂,面容都是一种‘请为我伸冤’的表情。等把死者拉回衙门停尸房后,五人的尸身忽而解冻,一下子就正常腐烂了。”
陶垚没敢把五具尸体存放在义庄,特意寻了一间寺庙后山停放。“普慧主持与我交情不错,他每天给这些尸体超度,该是能防止他们尸变。
话说回来,昨天发现在青楼后巷发现的女尸,与早前的金乌山死者感觉上不一样。”
至于是究竟是什么不一样?
陶垚却说不好,昨天发现的死者身份仍在调查中,这回却没有给他鬼气森森的感觉。
事不宜迟,展昭想要立即找普慧主持,打算开棺看一看那五具尸体。
离开书房前,他不忘再问一次,“‘陶知州,你还没说金乌山到底有什么危险?下船时,我只听人称其为近鼎山,取的是靠近鼎州的意思。有谁称呼它为金乌山?”
“金乌报晓,阴晦尽除。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传说,相传山间有一座金乌仙庙,去拜一拜可除一切霉运。”
陶垚直说金乌山之称是从普慧主持那听来的,相传很多年前小山里有过一位十分灵验的金乌大仙。
时至今日,除了极少的方外之人,当地人也没听过金乌山这一别名。
近鼎山不高不险,身体健康的青年人一个白天足以翻山。猎户、大夫常去打猎采药,可以说穿行整座山,从没有人见过金乌仙庙。
陶垚之所以向普慧住持打听小山的传说,也是因为五具似是凭空诡异出现的尸体。
“怪就怪这里,近鼎山平平无奇,它并无危险奇异之处。”
*
整整一个时辰,山中惊雷暴雨才声势渐歇,不多时就该雨停了。
无偃推测着两人误入歧途的原因,选择走上那条岔路时,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妖邪之气。
“这座庙宇荒废了很久,若非妖邪作祟害人性命,而你我不约而同来到此地,也能说是它选中了我们。也许,是看中了我们的共通之处,从而有所谋求。”
“这么解释也行。可能寻常人察觉不到山中异样,第三条路只有身怀异术者才看得到。”
言不周听着雨滴声越来越小,也开了一句玩笑。“除此之外,大师与我还有什么共通之处?是好管闲事,还是替人申冤?”
无偃笑着稍稍更正,“都奉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才对。”
不过说笑间,两人的神色并非轻松几分。
大雨停了,应该云开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