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书同人)枕上书之沧海月明+番外(221)
“怕了?”那人轮廓优美的唇线微微上挑,清冷的嗓音似冷泉击石,虽只吐露二字,却叫人浑身一凛、心生寒意。
“别急,慢慢享用!”与不紧不慢的语调相对的,是他手上快速结着的法印。
话音刚落,乌压压的山谷上方一阵灵气搅动,竟然飘起了花雨,亮白的花瓣带着莹莹的光华,小巧而娇艳,却顽强地将被怪鸟和浓云拥塞的天空刷出了一道道浅色。
不小心碰触花瓣的怪鸟们宛如掉入荆棘丛,被突如其来的尖刺逼得腾挪闪避,却因为周围同类堵住了去路而束手束脚起来,喙与喙相抵,爪与爪纠缠,翅膀外缘过于锐利的骨刺本是利器,此时却插入了近旁同伴的躯体,更引来哀嚎一片,恰为自乱阵脚做了最好注解。
花瓣密集处,有怪鸟不堪忍受这看似柔弱实则霸道的术法折磨,在一次次穿透中失去了活力,僵直的躯体被犹自挣扎的同伴毫不留情地拍落,于下坠途中失去了凝实的形状,化为一股黑烟融入浓云里。
漫天飞散的残羽中突兀地多了片留白,柔和的光晕染在那人身周,将被邪祟浸染的空间一遍遍荡涤,仿佛有什么禁制将他与怪鸟之间隔开了距离,一边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一边却是清静无为的修行地。
在他脚下,闪着莹光的花瓣无声飘落,方触到屏障的边缘便化为一道银色的波纹荡漾开去。绵绵不绝的花瓣簌簌而落,银色的屏障上迎来一场久违的雨,雨水带走漂浮的尘秽,圈圈涟漪都扬起生机。
屏障外光影交错,屏障内适意安然,一动一静间,宛若两个世界。
一众将士在谷中看得心神激荡,便是身为天族大军南征北战,也少有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
白止却是张口结舌地瞪着纷纷扬扬从天而落坠于屏障上的花瓣,问身边的主君:“这是,这是佛铃花吗?东华,是你教他的?”
主君自然是没有教过,事实上,在连年征战的岁月里,他鲜少会用到如此“温柔”的招式。比起优雅地让敌人慢慢死去,他更愿意用沉重锋锐的利剑收割生命。而用与实质相符的形式并不存在高下之说,无论温柔还是冷肃,本质上都还是生杀予夺。
白止他们知道佛铃花,是因为他曾邀三两好友去过碧海苍灵,在那里见到了一望无际的佛铃花海。
他喜好佛铃,大半是由于它们来自化生之地,与他天然契合。可仔细想来,佛铃花究竟自何而始?在他刚刚降世时,碧海苍灵也还是满目疮痍、妖魔横行的求生之所,要到后来才渐渐有了如今的雏形。世人将佛铃花与他联系在一起也许只是占了先机,谁又能说大千世界里没有另一处“碧海苍灵”?
主君望着屏障外沐浴在柔光中的身影神思莫辨,一时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一时又似被更深的谜团卷了进去,眼前越发晕眩一片。
山谷上方的浓云被无数佛铃花瓣洗刷出斑斑点点的空白,那些收缩着羽翼躲避花瓣的怪鸟们因着浑身上下此起彼伏的刺痛而戾气冲天,怒气冲淡了胆怯,积聚着将要爆发。
血红的眸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瞪去,怨怒与痛恨快要满溢,千疮百孔的躯体不顾犹在飘落的佛铃,起伏数下后开始疯狂吸纳周围的黑气,丑陋的皮囊鼓胀开来,陡然扩大了一倍,怪鸟群中因损伤坠落显露的空隙再次被填满。
这次它们知道厉害,不再单打独斗,齐齐张开嘴,不约而同地发出厉声尖叫,有如无数利爪在金属上划过的刺耳噪音,即便是隔了千丈外的屏障仍旧如魔音入脑。一众将士捂着发胀的脑袋,担忧地望着上方那道与巨鸟相较显得分外渺小又分外特出的身影。
而作为众人焦点的人,在这样的声浪中依旧站得挺拔,他低垂着眉眼,似乎毫不在意眼前的变故,就连披在身后的发丝亦只是微微扬了扬,单薄的衣衫纹丝不乱、纤尘未染,神情安适得像刚赏景品茗归来的闲散公子,仿若置于战火中心的不是他,被全力针对的也不是他。
也就在此时,屏障上悠然荡开的层层涟漪里隐隐显出星星点点的光,花瓣飘落得越多,这些光点便越明亮,待到光点终于连缀到一处时,一个清晰的法阵浮现在了屏障上。
半空中岿然不动的人一改慵懒表情,双手虚抬,目露神光,一座硕大的八柱银莲法/轮便自屏障缓缓升起。
天地间刹时宁寂,片刻前还在肆虐的怪鸟似被一一卡住了喉咙,虽维持着张嘴的姿势,却再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法/轮庄严运转,熠熠金光中,绚烂的菩提往生平地而起,倏忽花开、弹指凋零,抽发的枝丫绽开身姿,在虚空留下条条轨迹,与飘落的佛铃交织到了一起。